许知颜刚要回自己房间,许志标叫住了她,深深叹口气说:“知颜,和爸……和我聊一聊。”
她和许志标很少说话,聊天的次数更是屈指可数。
两个人站在阳台上,外面风是风,雨是雨,冷风刺骨,却吹不散许知颜眼里的漠然。
许志标捧着这件羽绒服,又连连叹了好几口气,他说:“你就让让她吧,一件衣服而已,当时我就和你说过了,她啊……受的刺激太大了,人变得很执拗。”
许知颜凝视着这震风陵雨,神情没有太大波澜,许志标的话更是和两年前如出一致。
许志标说:“让让她,好不好?知颜……”
许知颜没回答,也没有接受那件羽绒服,她回到房间里,和之前一样,做作业刷题。
很久很久,直到深夜她才放下笔,抬头的第一眼就看到了程冽送她的那盆充满朝气的花卉。
它的生命里很旺盛,修剪过后开了好几拨花,都快入冬了,它仍开着。
她又想起程冽,他在演唱会上问她喜欢黑色的发箍还是蓝色的发箍。
一个不怎么熟悉的人都知道怎么去尊重对方,为什么她所谓的家人不知道。
她回想起从记事开始的种种,好像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她已经不是她了,别的小朋友都有喜欢做的事情,她没有。她的生活永远是名次,成绩,奖项,她卑微的希望能用这些换父母真心实意的喜欢她。
又是什么时候开始,她悲哀的发现,这世上其实没有人真的在意她。
从前是讨好,现在是顺从,她一直被丢弃被替代,但凡许志标真有把她当半个女儿看待,他也不会对她说,让让于艳梅吧。
她要让多久,顺从多久?穿许墨光喜欢的类型的衣服,用她喜欢的黑色用品,考她曾经想去的大学,那她自己呢?
她的人生又是从哪一刻开始变得这样可以任人摆布?
许知颜盯着那盆花坐到了清晨,天微亮时,风雨敛了,露出秋冬温暖的阳光,光芒从东边一丝丝的张开,含苞待放的花蕾迎着光,十分缓慢的盛开。
许知颜滚着喉咙,倔强的没有流一滴眼泪,她维持着死板的作息时间,像被奴役惯了一样,六点,准时去洗脸刷牙。
又是月半,于艳梅要去庙里烧香,而这一天是许知颜的生日,他们不记得,不在意。
她已经很久没过过生日了,生日蛋糕从小到大也就吃过那么几回,有时候她自己都忘了生日这回事。
偶然听同学说起生日,看她们相互祝福,她才会想起自己的。
这一天,许知颜也忘记了,直到家里的电话响起,程冽的声音出现在电话的那头。
许知颜没有手机,所以把家里的电话给了他们三个,季毓天和程冽从来没有打过,严爱在周末时打过几次。
所以程冽打电话过来,许知颜以为程冽有什么很重要的事情,他在电话那头犹豫了半天。
许知颜问了好几遍,最后逗他说:“你再不说,我挂电话了?”
程冽斟酌着说:“你今天方便出门吗?”
他记得,她爸爸每个周日要回厂,每个月中旬她妈要去寺庙,所以他想她应该出的来的。
许知颜觉得程冽是想约她,也许还有严爱季毓天,她说:“出的来。”
程冽说:“要不要一起吃饭?”
“吃饭?就我们两个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