繁华一生,终究也不过苍凉如梦一场。彰武这一生,曾经何其的风光过,又何其的落魄过?
大概最令他不能瞑目的事情,不是这寻不到反送了自己性命的宝藏,而是他唯一的儿子,自始至终,都没有好好地喊过他一声爸爸!
若懂珍惜,哪里又来的那么多遗憾?
彰武的遗体已经被推远,乔宇却摊坐在地上,久久都没有起来。
第三天,看着女佣端去的食物又被如数端了回来,阮轻尘哀叹一口摇了摇头。
从彰武的葬礼回来的那一天,乔宇就是这样,将自己关在房间里,不吃不喝,也不肯出来。无论是什么,都无法将他唤出来。
“咯咯咯咯……”又是一整罐的啤酒下肚,他光着的脚边已经不知道堆了多少瓶子,他拿起手中的配酒瓶,细细地看着,看着看着就嗤嗤笑出声来。
眼下,果然酒才是最好的东西。只有醉了,睡着了,他才能暂时忘记这一切,忘记那些他不愿意接受的事实。
胃里突然强烈翻滚涌动,乔宇不可忍耐地呕起来,那些呕吐出来的液体中间,那些血液刺了眼的红。胃里很是不舒服,全身一点力气也没有了,乔宇苦笑起来:他也要死了吗?黄泉路上给老头做个伴,然后,正儿八经地喊他一声“爸爸”!
可是,心里面又隐隐有那么一股不甘,好像有什么东西,还在自己的脑子里牵绊着,是什么呢?他痛苦地挠头,却发现,总是有一张女人的脸,在自己面前晃动。
那个女人,好像叫穆笙,那个女人,他一见钟情,她却心有所属,那个女人,他爱而不得。
他拿起手机,鬼使神差地拨通了她的电话。
彼时,穆笙正一个人在家里面闲得无聊,小宝被穆槿接走了,说是用他挡一挡相亲对象。而和清蔚去了公司,她一个人闲得没什么事。
电话响起的那一刻,她是有几分惊喜的,可是看到号码,她就犯难了,竟然是乔宇,她该不该接呢?
电话毫不倦息地响着,穆笙还是拿起,接通了。
“穆笙吗?你还记得我是谁吗?”
“有可能你已经把我忘记了,每个人的日子都在往前,似乎只有我,还在原地打转,你说,我为什么就是忘不了你呢?你是不是对我下了什么药呢?”
乔宇抢占了所有的话语权,一股脑儿地说了一通,虽然有些语无伦次,可是她还是听出了他满是责备的话语和生无可恋的迷茫。
“乔宇,我也希望你过得好!”要伤害她,这是她从来都没有想过的事情。
“可是穆笙,你觉得我现在这般人模狗样,过得好吗?这个世界上唯一肯对我好的人都已经死了,我怎么过的好?”身体异常难受,心里的情绪压抑在心中让他很是难受,现在有一个他肯交谈也愿意搭理自己的人,无意识地,就把她当成了自己的发泄对象。
他是彰武的儿子,这是那一次穆笙猜出来的,
而彰武去世的消息,她确实一天前才知道了。
不知道为何,乔宇将他爸爸的葬礼弄得异常隐蔽,除了极少数亲近的人,谁都不允许前去吊唁。
“你爸爸的事,我很抱歉,但是,乔宇,逝者已逝,生者节哀。”穆笙只能这般安慰,奈何乔宇却是酸不溜秋地道:“穆笙,你没有经历过,怎么能感同身受呢?”
穆笙:“……”
顿了顿,说道:“乔宇,你心情不好,我很理解,而且,你心情不好把我当成出气筒,我也认了,毕竟,我欠你一条命。但是我想告诉你的是,我是关心你的,出自对一个朋友的关心,出自对一个恩人的感激。”
“恩人?穆笙,我以为你恨我已经无敌了。”
“没有,因为你对我,已经手下留情了。”当初的那些不愉快,如果没有他的那一份体贴和怜惜,不会有现在他和和清蔚的这般幸福甜蜜。
感恩,她还是懂得的。
“穆笙,我现在好难受,你能来看看我吗?就在你原来住的这里。”他的声音里,顿时染上了几分痛苦的色彩。
穆笙没有想到,之前那个还傲娇毒舌的男人,下一秒却变得如此纯良无害软弱,心里,终究还是心疼的。
她想了想,还是答应了:“好,但是我说好了,我最多只能在那儿待1个小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