宿修宁说别靠他那么近。
陆沉音便很乖地后退了一些。
和他拉开距离后,她目光若有似无地落在他偏过的脸颊上,神思不属地回味着他叫她名字的语调。
他的声音那样动听,以前总是讲着枯燥的剑法与道义,如今这样低沉地喊着她的名字,真叫她受不了。
要不是场合不对,也没那个胆子,陆沉音真的很想问问他——不娶何撩呢?
“师父有没有听过一首诗?”陆沉音忽然这样问。
宿修宁慢慢抬头,他们之间的距离确实拉开了,但不知为何,方才那种气氛似乎还在。
不但在,还愈演愈烈。
他缄默片刻,问她:“什么诗?”
陆沉音勾唇轻笑,眉宇间有种漫不经心的沉静,恰到好处的艳丽。
“师父一定没听过,那是我家乡的一首诗,第一句是这么说的——”她望向打开的窗户外,望着皎洁的明月道,“海上月是天上月。”
宿修宁等了一会,不见她说下一句,便问:“下一句是什么?”
陆沉音回眸看他,眼神有些复杂,轻轻说了句:“我忘了。”
她肯定没忘,否则也不会提起,她只是不想说。
宿修宁听得出来,却没多说,只是安静地看着她。
陆沉音回望着他的眼睛,在心里补全了方才的诗。
海上月是天上月,眼前人是心上人。
只可惜啊,海上月摘不到,眼前人,不可得。
“师父。”陆沉音再开口时,语气已恢复如常,她稍稍往前走了一步,窈窕的身姿站得笔直,波光潋滟的桃花眼里凝满了认真,“你答应我的事做到了,之前的事就算了结了。”
宿修宁静静看着女孩明亮昳丽的眼睛,广袖下修长有力的手抓紧了椅子扶手。
“你也忘了下山之前我们的不愉快吧,别记得我当时凶巴巴的样子,你就当什么都没发生过,我还是那个乖巧懂事的徒弟。”
宿修宁很想说,即便不忘记那些事,她也是乖巧懂事的徒弟,是他不是个好师父。
但陆沉音没给他这个机会,她接着说:“我们讲和吧,好不好?”
这是个让人没法拒绝的请求。
明明受到伤害的人是她,可最后还是她来迁就妥协,主动提起了讲和。
那样轻飘飘的两个字,似乎不包含任何重量,仿佛他们只是孩童之间的玩闹。
宿修宁不懂得如何形容他此刻的心情,但他觉得这种感觉很糟糕。因为一个人的三言两语被勾动心绪,难以持重冷静,这种感觉真的很糟糕。
他别开头,定了定神,才无波无澜道:“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