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屿安,我的事是元乔告诉你的吗?”
许微言那次在医院醒来,医生告诉她送她来的是个男人的时候,她脑子里闪过的第一个人就是顾屿安,后来看见自己所待的科室是精神科时,她以为是元乔。
今天早上顾屿安出现护住她的时候,她便意识到,顾屿安已经知道了,不然他不会是那样早先预知的反应。
许微言忽然清醒过来,她不想再逃避了,她想和面前的男人说清楚,她若一直不开口,俩个人只会像泥沼中的落石,慢慢沉溺下去。
顾屿安点头,如实道:“他到我们医院来找我了。”
“你还愿意倾听我的过往吗?”许微言问,她的眼里凝着淡淡的伤寞,语气很轻很轻,好像在试探。
“如果你想告诉我的话,我”
“我想告诉你。”许微言坚定道。
顾屿安眸色深了深,盯着她:“好。”
“先说我的母亲吧,她从小就要求我循规蹈矩的生活,她明明很讨厌我的样子,却还是非常严格的教育着我,我从小便觉得很压抑,她还不准我学琴,但在这件事上我非常的坚定,后来我瞒着她考上a大,遇见你,和你谈恋爱,我都没有告诉她。
临近毕业的那段时间,她态度非常强硬,要我和一个素未相识的男人结婚,只因为那个男人看着很老实,我知道这是她不让我继续大提琴事业的一个手段,我强烈的反抗,可是有天夜里她和男人互相配合着,要那个男人霸王硬上弓,隔着房门,我恳求她放我出去,可是她居然还是帮着那个男人,要他侵犯我,以此来让我妥协。”
许微言说到这里时,轻轻呼了一口气,仿佛已经压抑到难以呼吸。
“我为了保持清白,把水果盘子摔碎了捡起碎片往自己身上乱挥,然后终于躲过了这一切。”
顾屿安听到这里,心里仿佛被一只手死死擒住一般难受,他能感受到许微言身上流露出来的悲伤,铺天盖地般涌过来。
任何一个人恐怕都没有办法接受吧,自己最信任的亲人帮着陌生男人侵犯自己。
许微言独自熬过的那三年,也是时常交错在这样黑暗的时空里,让她逐渐混乱,染上疾病,不知如何脱身。
“为什么不告诉我?”顾屿安问,他的声音里染了些颤抖,怜悯的看着面前单薄的女孩。
“我想告诉你的,但是当时你在你师傅的研究所里,没有接电话,后来我想了一整夜,觉得还是不要拖累你的好。”
“屿安,在我得知我的母亲是精神病之后,我的第一反应是,原来这都不是我的问题,第二反应,我可能会因为遗传而也患上精神病。”
许微言说到这,终于抬起头对上顾屿安的眼睛,她缓慢的说完了这句话的后半段:“我怕我以后也会变成这个样子,回来云城之后我一直不敢面对你,因为我觉得像你这样的人,是不应该和一个随时可能发病的人在一起的,我一直在逃避,我怕自己拖累你,怕自己害了你,我没有怀疑你的爱,我怀疑的是自己。”
此时桥上忽然如天明一般被照亮,又瞬时熄了下去,轮船鸣笛的声音从江上传来,慢慢驶向远方。
在许微言泪雨倾下的那一刻,顾屿安低头,覆上了吻。
很浅很淡,没一会就退开了。
他嘴角勾起一个似有若无的微笑,看着面前呆呆愣愣的许微言,然后从裤子口袋里掏出了一个小盒子,不知已经揣了多久了。
“你之前,不是挺好奇我手上的那枚戒指吗?”
许微言眨了眨眼睛。
“我想告诉你,这是我为你准备的婚戒。”他把盒子打开,属于许微言的那枚戒指上一颗小巧的钻石在夜色中格外晶亮。
他把盒子放在桥墩上,然后低头握起许微言的手,把那枚戒指缓缓戴进了她的手里,戒指与无名指完美契合,没有一点多余的空隙,仿佛是为她量身打造。
许微言垂眸看着手上的戒指,一时之间脑子里一片空白。
她听到耳边传来男人温厚的声音:“三年前,我便想好了要和你结婚,我早买了戒指,只等你同意,后来你走了,我还是把戒指戴在了手上,在我心里,我已经是一个名花有主的人了,这辈子,不会再改变。”
他的手掌渐渐与她的回拢在一起,俩枚戒指若有似无的触碰在一起。
“许微言,不要再逃避我了,如果你不希望我孤寡一辈子的话。”
目目相视,俩人情不自禁都渗出了笑意,在无边的空寂中绽开。
此时长长的大桥上只有她和顾屿安俩人,人们都更喜欢去桥下江边散步,桥上几乎没有人路过。
顾屿安前倾身子,低下身来环住她,把她融进怀里。
早晨天色微明,许微言从睡梦中清醒过来,她下意识的往枕头底下去掏手,等把手机拿出来一看,时间才早上七点。
她的意识渐渐回拢,想起了昨夜发生的一切,忍不住用手捂住脸。
脸色突如其来的冰凉触觉叫她放下手来看了看,戒指在空白洁净的手上格外显眼,她盯着戒指看了一会,突然想起了什么,勾了勾唇。
像个怀春的少女,她在床上滚了俩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