黛西醒过来的时候,讨论已经结束了,桌边的人都散了。只剩下被她当成了枕头的清和不知道什么时候坐到旁边的特拉维斯,后者正在担忧地看着她。触及对方视线的时候,黛西所有的睡意立刻驱除了——因为特拉维斯的眼神总让她觉得自己是个命不久矣的重症病人。
而下一刻,更不妙的是,清也以非常柔和的动作摸了把她的头发。
黛西被摸得汗毛倒竖,唰地一下从座位上跳起来:“你们这眼神这动作,到底是在给谁送终呢?”
清抄起桌上的小教杆,对着黛西的额头敲了一下:“只是发烧而已,为什么说得像是要死了一样?”
黛西气结:所以你们两个人为什么要表现得像是我要死了一样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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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抱着黛西,从坏掉的侧门走回了房子里——特拉维斯暂时没有多余的人力能调来给他修门了,被打掉了的门板躺在地上,估计短时间内是装不回去了。
实在是有碍观瞻。
不过不用担心,这块门板估计明天一早就不会在地上了。毕竟这东西还是很值钱的,一定有人乐于偷走或者捡走它。就比如缺少守卫的皇宫的围墙外面贴着的黑色石板,好像是因为材质是黑曜石的缘故,总会有人为了钱而不辞辛劳抠掉皇宫的砖。
黛西还拖了个巨大的粉色布偶熊回来,是特拉维斯送来讨好她的。
清非常刻意地忽视了这只熊在房子里有多么格格不入,强行抑制住自己对黛西或者特拉维斯的审美的贬低之后,他才勉强没把熊和黛西一起丢出去。
他拿着一个小喷壶走过来:“等头上的伤结痂以后,每天用药水喷一喷。不好好处理的话,以后头皮会秃一块。”
黛西扯了扯嘴角,就算再怎么不开心,也仍然把小喷壶收下了。她还这么年轻,和秃顶这件事本来该是无缘的,就在今天梳下了一大把带血的浅金色发丝的时候,她终于意识到了保护头皮的重要性。
不过最重要的不是头皮。
“您过来一下。”黛西朝他招了招手。
“如果你想和我说话,就应该你自己过来。”清已经在不远处的另一个沙发上坐下了,他在提醒黛西该有的那些小规矩。这些天里他的好说话似乎完全是错觉,黛西真想要把他的底线扯掉一截时,这家伙就又变得疏离冷漠了。
黛西没有挪动自己的脚,她隔着一段距离摘下了手上的护腕,把花型印记露出来。
“我应该不是在发烧,是这里一直在散发热量。”她的印记一直在变化,花藤的分支变多,花朵盛开得更艳丽。“说起来告诉您似乎也没有办法,但我现在其实很烦躁,需要释放一下心情。”
清看了看她,只好主动放低身份,走去她身边了。黛西一下子就不烦了,她有种计谋得逞后的开心感觉,清嘴硬心软这一点真的让她非常高兴。
他拿起护腕,重新给黛西套回了手腕上。他的确拿魔女之花没有办法,而且研究花朵对黛西来说的意义就是让她的心情愈发阴暗,还不如藏起来不要看。
“你应该拾起你的体能训练了,黛西。”清把那根已经几乎没什么魔力的魔杖拿到茶几上,看着被烧得有些脏掉的白羽毛,语气非常失望。“我没想到你竟然会变成依赖道具赢下战斗的魔法师,如果你出门时没有拿上魔杖,是不是要把命都赔上?”
黛西抽回手,坐得离他远了些,心情重新落回了低谷。
“我以为这是骑士团的错误。”
清拿起魔杖,在杖柄处轻轻旋转一下,竟然打开了这根魔杖。
“爱德华兹城堡最强大的战力一直都是宫廷魔法师,这显得骑士团没什么用处,一直是皇帝陛下花费重金养活的一群混吃等死的废物。事实也的确如此,他们现在所承担的工作换一换人也一样能做,毕竟他们独有的一身精湛剑术从没派上过用场。”
清握着较短的那一截杖柄,缓缓地抽出了一根锋利的,以魔矿石打造的锥刺。黛西的目瞪口呆地看着那根锥刺,她作为魔杖的主人,从来都不知道自己的魔杖还藏有这种她用不了的机关。
在讽刺过骑士团之后,他也没有放过特拉维斯:“就像某位空有一身好剑术,却在每次遇难时都不带剑的皇帝一样。”
门外忽然就传来一声怒吼:“我听到了!”
特拉维斯没有经过主人的允许,就推开门走了进来。
清似乎早就知道门外有人,他平静地把手上的利器放回茶几上,像是平时打招呼问别人“有没有吃晚饭一样”,和特拉维斯随意扯起了话题。
“你到底是什么时候在我家门口偷听的?”说这话时,清还特意朝黛西看了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