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好……”
“好……”一语未尽。阴雪华摇晃着身子,似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她的美丽眼瞳里瞬时溢满了泪水,晶莹欲滴,本就苍白如薄翼的脸上,没有一丝血色,悲伤哀悯的喃喃自语,“你要我去哪里,我都听你的。挚哥哥,我听你的……”
这一声“挚哥哥”,娇啼婉转,恰如当初两人相识,花红柳绿小桥边,层峦叠翠秋千架,一样的风华正茂,欢声笑语说不尽。
司挚深深闭上眼睛,才能不让自己陷入这声呼唤引起的思潮中。
人谁无情?他亦不可能放下过去所有。
曾经的年少轻狂,天真肆意,到现在的举重若轻,镇定自若,又是经过多么大的代价,和残酷岁月的洗礼?
紧紧按住拳头。才能克制自己的情绪,
“别怪我——你知道,十二姓的大业,不能有一丝疏漏。我也不能只为我的私心。”
静静的,司挚睁开眼,再没有一丝多余表情。
“挚哥哥,你再回头看我一眼啊~”
阴雪华一声哀求,如杜鹃泣血,声声催人泪下。
司挚轻颤了一下,终究回了头。
阴雪华看见那张写满了忧郁哀伤,十年未能再舒展一点笑颜的脸,突然哈哈大笑起来。
笑得花枝乱颤,腰肢摇晃,脸色一扫刚刚的颓丧可怜,“司挚,你好狠心!”
现在的司挚,还是她曾经爱过的司挚吗?那个笑容温暖,热心好胜的司挚吗?不是了!他早就换了一副铁石心肠!他的这张脸,也是她最讨厌的死人脸!
“你拿了我的家财,去换你的家业。现在,你要赶我走,你的良心呢,你到良心哪里去了!”
一声高过一声,一句严一句的逼问,阴雪华气势逼人,眼神中没了楚楚含情,有的。只是无边的愤怒与控诉。
“我自然——”司挚放下拳头,眼神越来越冷,似乎对眼前的女人失去了所有耐心。
“心安理得。你父母心甘情愿把家财送给我,我也如他们的意,保了你十年安全。我也想过,若你安安心心的,本本分分的,养你到老,又如何?可是你,太让我失望了!这些年来,你做过什么,当我是聋子、瞎子吗?”
他的袖口扬飞起一团火焰,将窗台前一盘粉白菊花烧死。
阴雪华霎时慌乱了,那朵火焰落下的地方,不可能是巧合……那么说,他早就知道了?知道为什么不阻止她?还是说,他也在默许那件事的发生?
植物一般都怕火,可奇怪的事情出现了,这株淡雅的开着细嫩花瓣的菊花,没有立刻被火焚烧干净,而是慢慢的吸收了火焰。直到火焰超过的它的承受范围。花瓣慢慢化为灰烬,而花苞却越来越鼓,就像是吸收了火焰,而后……生出了果实。
一颗拇指大小的种子掉落地上,脆生生的,滚到金心檀木小凳子下去了。
司挚的表情极为阴郁,他知道的太晚了,不过,总算没有影响到大局!影响到家族命运!
这个女人,绝对不能留了!
“你问我对得起你父母么?呵呵,你以为我对你这个疯女人还有多少情?若不是看在他们的面子上,十年前我就不会收留你!我也知道,你受够了,既然如此,你想做什么,就去做什么,世间上,在没有一个人能阻止你了!”
他敞开大门,指着外面的广阔天地说。
阴雪华慌乱的神情慢慢镇定下来,由无辜、激愤的表情,慢慢化为悲哀。
“你就是这么看我的?”
曾经,她只是想激怒他,看他发火,看他生气,那样证明,他还在乎她的。就算这个世界所有人都背弃她,还有一个人站在自己身边啊!
可是她错了。十年了,把一切都烧成了灰。
他们都不是以前的自己了。
她以为的爱,她以为的恨。其实都是虚的。
她抬头,想再说些什么,可是那个男人,已经没有一丝怀念,转身离开这座飘满檀香的独门独院。
阴雪华呆呆站着,直到司挚的背影在竹林之后消失许久,才腿酸的坐在门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