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背头走后,杜芸俪破口大骂晓雪是个任性的老姑娘,一点都不体谅父母的苦心,更不知道为还没有成家的弟弟着想。晓雪起初忍耐着不争辩,但一提到弟弟,她就如同被点着的鞭炮一样,噼噼啪啪的把这么多年肚子里的委屈全都倒出来,埋怨父母思想守旧,重男轻女,从来都不顾她的感受。陈少琰本在一旁一言不发,但见晓雪居然说出这样大逆不道的话,忍不住跟杜芸俪一起大骂晓雪。此时的晓雪已经神情麻木,当他们骂不动,停下来歇口气的时候,晓雪咬牙切齿,一字一句地说道:“我真希望自己从来没来过这个世界。”说完后,夺门而出。
穿过狭窄的小巷,就是s市最热闹的街道。雨天里,行人比往常稀少。晓雪四处张望,犹豫着该往哪里走,最后还是不自觉地拐到街道另一边的小巷里。“方正书馆”,每次不开心,还是要在这家老书馆寻找慰藉。这里曾经是晓雪和江辰的幸福乐园。晓雪很想避开它,最终又忍不住走进来。
“晓雪,你来啦”。店老板热情地招呼着。
晓雪笑了笑,点点头,找到那个熟悉的位置,舒舒服服地靠在窗边,院子里那只母猫又生了几只小猫,在温暖的窝里轻轻舔舐着小不点们。
“咣”,书店角落里传来一阵闷响。不用回头,晓雪都知道又是那个人,一年来,几乎都能在这里碰到他,每次又都会发生那样啼笑皆非的事情。
“爷爷,你这里是不是该装修下了,每次撞到都要碰一头的灰。”霍仁言一边把头上的灰拍打下来,一边嘟嘟囔囔以示不满。
“都这么久了,你就不能换个地方看书吗,每次窝在那个角落看书都忘记弯腰站起来。”店老板毫不掩饰已然掉落的门牙,笑漾起一脸的皱纹。
“这里清静。”
“你清净,我可不清净。”晓雪心想,叹口气,每次出神总会被这闷头一响吓一跳。
外面的雨已经停了,屋子里只有一台破旧的吊扇在吱吱呀呀地缓缓旋转,雨后的闷热把人逼得更加心烦意乱。夏日的余晖斜斜地射进橱窗里,刺得她睁不开眼睛。该回去了,前两天订的新货今天应该会到,假如她不帮忙,夜里又会听到父母亲“哎呦哎呦”的呻吟声。终究血浓于水,无论如何,他们始终是她的父母,这是改变不了的事实,晓雪远去的背影灌满深深的失落,随着落日越拉越长、越来越沉。
“天黑喽,要关门喽,霍少,喜欢的书如果不快点买下来,就变成别人的啦。”店老板拿起旱烟筒,咕噜咕噜地吞云吐雾,漏风含糊的声音从云间似有若无地传出来。
霍仁言拨开厚厚的烟雾,故作凶狠,“爷爷,你知道的太多啦。”说完,夺门而出。
第二天,晓雪拖着疲惫的身子走进办公室,重重地坐在位置上,摸索着打开电脑,盯着屏幕发呆,无意识地用笔在纸上划来划去,等她回神低头一看,满纸写的居然都是“新娘”。她惊了一下,立即把纸揉成一团,扔进垃圾桶。接着她又盯着屏幕,吸口气,轻轻摇摇头,集中精神准备做事,那个法国客户的款要催催了。
她头也不抬地说,“tracy,能把那个法国客户的资料还给我了吗?”
得不到回应后,晓雪才发现办公室空无一人,其他同事也不在,静悄悄的。她这才想起昨天夜里通知早上八点开会的短信,现在都八点半了,肯定迟到了!怎么办?是直接装病请假,还是硬着头皮进会场?卢经理是最看重考勤纪律的,就算请假也该提前一天啊?怎么办呢?
就在晓雪左右为难,急得冒汗的时候,卢经理胖胖的身影由远至近晃悠悠地出现在自己眼前,他一反常态地没有质问晓雪,而是笑眯眯地轻轻说一句:“迟到啦,下次注意啊!会议内容你问问其他同事吧。”说完,又晃悠悠地回自己办公室。
晓雪像是坐在泰坦尼克号上冷不丁撞到冰山一样,又冷又惊又怕,难道是最后的晚餐,这是要我自动辞职吗?
不是没有这样的例子,上次同个办公室的cy会议迟到,这头胖驴也是这样笑眯眯的,但一转身就找借口把她辞掉了。这头胖驴,别的本事没有,就会溜须拍马抱太子爷大腿,半桶水的业务水平居然也扶摇直上,坐上了部门经理的位置。业务指导不了别人,就只好在考勤考绩上抓人痛脚,让人臣服。说白了就是小人得志。
晓雪暗自抱怨,又苦不堪言,跳槽到这里才一年,薪水待遇都不错,未来前景也比较明朗,重新跳槽未必能有个好位置。最近这段时间,晓雪一直琢磨着搬出去住,如果现在没了工作,不仅无法帮父亲还赌债,连她自己都自身难保。
早知道,上次就让那头胖驴摸一次大腿了,反正不痛不痒的,居然还手欠用笔狠狠地在桌子底下把他的咸猪手给戳肿了,胖驴疼得叫了出来,惹得四周的人都不怀好意地看着他笑,胖驴骚扰漂亮女同事的事情不是一次两次了,大家心知肚明!这次他还不记恨着报复!
就在晓雪心里千回百转纠结万分的时候,tracy神神秘秘地凑到她耳边说:“晓雪,有个人看上你啦!”
看上我的人多了去了,又不见得个个能合我的意!晓雪默默地想,但还是故作惊奇地问:“谁啊?”
“你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