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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六章 除夕夜（第1页）

大年三十，今天是李长逸留在晋安的最后一天，明日他就要动身南下。

当天傍晚，卫家兄弟早早的来到相府。卫修武一马当先，左手提了一坛酒，看模样应该是醉仙居的神仙醉，右手托着一只油纸包，大概是酱牛肉之类的特色下酒菜。卫修文跟在后面，怀中抱着一只玉匣子，里面装的八成是昨天南宫昆宇去接的那枝冰魄雪莲。

“嘿嘿，柳伯，俺先去把地窖里的酒取出来，姑父喜欢喝热乎的，俺先给他温上。”卫修武给正在忙活的柳杰打了声招呼，把手上酒菜放在桌上，便自顾自地往后厨走去，真叫一个跟回家一样。

卫修文望着自己这个酒鬼弟弟摇了摇头，放下匣子，左右打量一番，问道：

“柳伯，姑父和长逸他们呢？”

“哦，少爷和相爷去麒麟钱庄了，现在差不多该回来了，文少爷您先坐，我去门口瞧瞧。”

少顷，正厅门外，李兆熙、李长逸、柳杰和柳清宁四人先后走了进来，卫修文站起身正要行礼，就听见一声爽朗的高呼从李兆熙身后传来：

“嚯！大哥！你瞧俺翻到了什么宝贝！”

人随音至，只见卫修武提着四只各式各样的酒坛，窜进了正厅，拎起桌上那坛酒放到地上，换上一坛模样相似的。拍开泥封，一股沁人心脾的酒香溢散开来，红布上只有一个大大的“八”字。

“嘿嘿，十年前的神仙醉，也不知是哪年的漏网之鱼，今儿可算让俺逮到了。”

李兆熙对这个粗犷的侄子也是喜欢的紧，丝毫不以为忤，抬手示意众人落座，其乐融融的相府年夜饭就此开始。

…

出晋安城，往东南方向，过了长青山，再走两千余里，便进了梁州地界。此州九成以上是平原，又名“粮州”，平缓的地形形成了南北运河的最宽河段，被称为“运河之胃”。

两百余丈宽的运河之上，十几艘商船连成船队，除了首尾两船，均是满载货物。首船挂着马族青色的旗帜，船首甲板上摆着一方小桌，季伯初与两大宗门的代表一起喝着小酒，也算是过年了。

队尾跟着一艘红色的楼船，显然是属于涂山氏。三楼窗前，涂山语心手中拿着一只信封，款式与送去相府的那封一般无二。抬头望着满天繁星，回想起临行前祭司姑姑的交代，占星阁圣女愈发看不清眼前的周天星宿。

“阁主的意思，这两封信，你任选一封送去相府，另一封，等到了梁州，任你处置。”

像是被难解的星象耗尽了精力，涂山语心手中的信封滑落，顺着夜风飘向远处。等她回过神来，信封已是吻上了江面，泛起动人的涟漪。转瞬之间，涛涛江水又恢复了暴躁的本性，一口吞噬了柔弱的信封，仿佛刚刚的平静只是独属于涂山语心的幻觉。

伸了伸手，涂山语心终究是没有去挽救那张信封，转过身，熄了灯，躺上床，没有冥想打坐，今天是她成为圣女之后，第一次纯粹的睡眠。

江面微风轻抚，穿过窗台，吹得桌面上的信纸沙沙作响，挣扎着，想要摆脱压在身上的火狐玉佩，借着微弱的月光，依稀看得清纸上的八个大字——“文曲星灭，李长逸死”。

…

江南，姑苏城，清风小苑，江边三层阁楼之上，唐潇湘穿着一身墨绿色的长裙，配上一件素淡的白沙衣，靠在窗口，微风拂过脸颊，稍显单薄，也含着一丝悲凉。唐家曾是江州名门，但所有的荣华富贵到了她这一代，都早已败落了个干净，唐潇湘却依旧出名，出的青楼头牌的名。

嘎吱~

一名青年男子推门而入，却不如其他出入此地的公子哥那般斯文，随手解开腰间系带，把佩剑扔在小榻上，拉过一张椅子坐在桌前：

“这一桌子菜，怎么不吃啊？哪个提前给你通报了消息，在这等我不成？”

唐潇湘闻声转过头，有点惊讶，莲步轻移，坐到男子身边为他斟酒：

“季大人怎么来了，前几日不是已经回了天南吗？”

季伯常一手接过酒杯，一手自然地环上唐潇湘的柳腰，满饮一口，抱怨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