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柳嫣红胡乱抓挠,几近疯狂,就算不是&ldo;鬼&rdo;来惩罚她,她自己也惩罚了自己。
&ldo;哦,原来,萧门真正的传人,是萧婷婷呢。&rdo;唐清叹息,&ldo;那么,研,我跟你说过了吧,若是萧家自身发生命案,柳叶三刀绝对是个值得考虑的动机。&rdo;
我问,&ldo;你相信鬼怪作案吗?&rdo;
她灿烂一笑,&ldo;这个世上,鬼是不会作怪的,能作怪的只有人。&rdo;
‐‐‐‐‐‐‐‐‐‐‐‐‐‐‐‐‐‐‐‐‐‐‐‐‐‐‐‐‐‐‐‐‐‐‐‐‐‐‐‐‐
湖州城的民众,终于从记忆深海里,捞出萧婷婷这么个人了。
她是萧姗姗的妹妹,冉佩君的女儿,萧剑心的姐姐。
从小,姗姗和婷婷的感情就是这一家子里最要好的。婷婷不像她娘和弟弟,对萧门长女,未来的继承人姗姗很是亲近。姗姗也怪异,虽然她不满冉佩君,讨厌萧剑心,却实在很喜欢萧婷婷。
在湖州人民十几年前的记忆里,也许还能找到萧婷婷无足轻重的身影。
即便,经过这么多年,生活愈加纷繁忙碌,人心逐渐浮夸善变,早已把这个孱弱瘦小的影子,搅得支离破碎了。可是,只要在寂静无声的黑夜,冷月幽窗的房间,坐在书桌旁,点一盏好茶,细腻啜入一口,然后再仔细回想,拼了命地回想,对,这个节骨眼儿上必须想出来。猛然,灵光乍现,人们还是能看到萧婷婷十几年前就尸骨无存的身子,袅袅婀娜地从远处走来,全身都模糊,只有一张脸,让人大白天见着也会冒冷汗。
萧婷婷那张脸,从出生开始便带着一大块青色的胎记。
从左额开始一直到右下颌结束,被覆盖上了一块浓重的青,那还是她很小的时候,她的脸除了青色,什么也看不出了。那青面里常常是闪着幽幽森然的冷光,见者裂心,观者丧胆了。
哦,哦,哦?!
想起来了,只要有人一点拨,湖州城上点年纪的人都可以想起来,原来,萧家从十几年前就藏了一个青面女孩,不让人轻易见到!原来,十几年前的萧家,已经很幽魅神秘了,如今丧了两条人命,与过往相比,实在又不算什么!
世事难料,真的,萧婷婷已经死了,尸骨无存。
对外宣称,这是个意外。
从姗姗悲痛哀绝的叙述中听来,也是个意外。
如今,柳嫣红口口声声,&ldo;青面鬼&rdo;从悬崖边将魂儿拾回来,谨慎小心地一步一步实施&ldo;它&rdo;的报复,这个却不是意外。
而是一种,深深刻刻的邪恶。
老百姓是想不透这丛恐怖和诡魅的,于是白天黑夜,即便是好事之徒也只敢徘徊在萧家大门三尺开外处,瞪一副戚戚的眼,老远嗅着从紧闭的大门缝里漏出的荒凉气息,掐指心算,哦,已经是萧家为二夫人和二少爷守灵的第二夜了。
事情到了这般地步,我和她本可以离开萧家了,可唐清就不走,硬生生熬着,也参加了今晚的守灵宴。祭奠吊唁中,唐清寻得了一份&ldo;幸运&rdo;,从而她才能在之后将迷案顺利推下去。
萧家当然不敢明目张胆在灵堂上置放萧剑心的牌位,他算完了,他成了萧家族谱中永远也抹不去的污点,十足的祸根,就连自家人也避之唯恐不及。
虽然,张记王记三姑妈七舅姥爷的乡村农具,单个来看确实不堪一击,可难保这些东西一齐飞过来的气势,大如洪水,凶如猛兽?萧家恐怕是招架不住,萧家飞刀也招架不住。
唐清一开始就拿把椅子,往灵堂角落一放,静静坐上去,不发一言。
她婉约隐藏在人来人往,嚎啕纷繁中,不仔细瞧,根本发现不了她。
人们不在看她,可她却看着进进出出的每一个人,从他们的容貌,表情,服饰一直到举动和言语,她将一切观察得通通透透,什么也没有放过。
我就在她旁边,一直站着,她看众人,我看她。我喜欢她这时的眼神,湛蓝如洗,通灵透彻,爽静如画,如她的眼神一样,她自己一直就是一朵解语花。年复一年,她更成了一个解案精了,她说她对这方面感兴趣,她还说这是植根于童年的因缘。我不知道她童年到底遭遇了什么,也不知道她是因着谁人何事,才形成这样的性格。可我肯定,我喜欢唐清推案时的样子,聪慧明朗,可爱俏皮,吸引人极了。想必‐‐
现在面对唐清而站,飞刀门的大师兄二师兄三师弟,也是如此觉着。
大师兄二师兄三师弟一进门,唐清倏地从椅子上站起,仿佛他们才是她的终极目标,她抖擞了精神,展开沉静醇郁的笑容,向他们走去。
三个都是彪形大汉,练武出身,可武功都不会很高。
萧珊珊与他们属于很极端的两种气质,住在深宅大院的萧家夫人小姐和公子,体态雍容,养尊处优,柔弱不堪,吃不了大苦,像是平凡的大富人家,娇贵不已了。可是城东的飞刀门走镖运货,刀山里出,火海里钻,沧桑满面,风尘仆仆,他们才是真正的江湖人吧。
萧珊珊那样的,实在不算。
三个大汉很爽快也很耿直,毫不掩饰对唐清的惊诧,不认识就是不认识,不知为何这女子要突兀站立于他们面前,而且仿佛还有很重要的话要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