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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2 树精的故事（第1页）

夏天的尾巴已经挂上枝头。

早上起来的时候感觉到需要穿上毛衣。想来也不过六周左右，棉服就要拿出来换上。十一月中旬或者下旬暖气就悄然来到，进入暖烘烘的季节。

而这一切，只不过是一个半月的事情。

早餐摊的油饼和豆浆卖的火热，小孩早上过来排队，给家人买早点回去，抹上一层豆瓣酱，正如同涂面包上的油般，搭配得恰到好处。而到了冬天，这里就会支起小炉子卖起油炸饺子或者炸面窝。凉虾摊也会收起，改为卤豆干和茶叶蛋，煮得滚烫，再舀上勺红油辣子。

而此刻，她就站在这红油摊子前。

工作中被视为理所当然的喂功层，还是没有什么进展，这也因为没有解决途径而可以暂且搁置一边，她现在正对着面窝、几块卤豆干，还有碗醪糟汤圆，聚精会神吃着早点。店里本来没有柠檬水，这是西餐店的习惯，但也不断发展，泡了大瓶柠檬水，让过早的人自取享用。

吃过早饭，要回家中收衣服，换季的衣服想来也应找出来。每次看到这一百多件衣服，虽然很喜欢，但没有衣帽间，收起来还是很麻烦。想来想去觉得其实二十件衣服就足够：一件风衣，两条西裤；两件衬衫、两件短袖、两件长袖；三件毛衣、两条休闲裤、两件大衣、两件棉服。这么收起来一个箱子就足够，换季也好打点。

谁知道这一百多件衣服怎么买来的，还是很多年前的事情，心情不好就买衣服，觉得衣服还是买得起。正是早知如此，万事应做好准备。有衣帽间的话就能根据不同季节来放，但现在还是老老实实想想怎么收这些衣服。

风衣是首要，现在有三件风衣，一件传统型的，中长；一件短款；还有一件本来是长款，因为太长了上班很麻烦，改成中长，但也很少穿。万能的风衣，穿上衬衫就是正式，加上罩衫可以很休闲，做什么都可以，上班、散步、购物，任何场景都匹配。

西裤也很重要，虽然现在很少穿西裤，因为容易起皱，想来牛仔裤或者工装裤穿起来是何等的快速。但穿上西裤会有些在低调中不气馁的感觉。

衬衣如果只能买两件，自然是一件有色彩的，一件蓝黑色系。有色彩的无论什么都可以，譬如蓝紫色，穿得显出清气；蓝黑色系好搭配。大衣和棉服同此理，如果各式买两件，一件可以有色彩，一件就尽可能地低调不显，突出好的质地即可。

短袖和长袖则需要和衬衣的色彩互补，多几个色系也不错。

她想到自己的酒红色大衣、蓝黑色大衣、格子大衣……甚至还有橙色大衣，觉得之前在这点上没有节约，实在是既美好，又麻烦。这些衣服怎么穿的过来，又怎么好意思每个季节穿衣不重，还有那些梅子色、豆沙色、橙色的唇膏。

现在就是节约的时候。

点心铺在节日期间把月饼和咖啡杯装在礼盒里，一百多块一盒。绿色的杯子极尽低调奢华。但现在就不用买，过节之前买点最喜欢的蛋黄莲蓉，泡上杯热茶就已然够；百香果和椰奶的润肤乳，棉花糖般软软的，也不用买，之前买的护肤油还有小半瓶可以用到这个冬天。想买的时候，什么都可以买，有很多精致的物品，但需要节省的时候，什么都可以不买，除了日常必备的蔬菜和水果。

这天早上起来，隐隐约约觉得有什么不对劲。

那是昨晚的梦，领导突然很唐突地说：“你在这里不合适”。在很多情况下，梦是反的，但有时候里边的情绪却是半真半假的。她醒来后，大好的星期天，有半天却觉得有几分郁闷。记得在十几年前刚工作的时候，虽然那时候的前领导对自己很好，但晚上很没有道理地梦到前领导的冷眼，过后不久就离开公司，事后才知道在那段时间自己的名字已经被提名在名单中。也就是说，在很好的表象背后，梦，还是给自己提供了些线索，只可惜那时的自己过于缺乏经验，没有读出来。

那现在的这个梦，很明显地领导对自己有些瞧不起。虽然仅仅是个梦，但自己醒来后竟如此之郁闷，说明平日里有意无意捕捉到的情绪可能是真的。

而现在很让人郁闷的就是，这份瞧不起是真的。

普通的岗位，没有起色，都会让领导嗤之以鼻，最担心的或是让人不舒服的还包括默默地观察，而且半点不带掩饰的打量。

想自己当年多少也是有期望的读书人，被研究生院录取的时候，家人给自己买了套杏色的西服，那个时候也是觉得万事顺心如意。没有想到十几年后，会随波逐流到如此境遇。

不管怎么说，这天很快就到了下午，她的心情还是不怎么好。一边是看不到什么希望，一边又慨叹自己的际遇。左思右想，不得其所。

略为值得高兴的事就是再过半个月，十月长假悄然而至。觉得还是可以休闲，整装待发。不然在目前的现实中，还是在梦中感受到的太过真实，想来实在郁闷不已。即使是喝了周末的下午用几勺桃子、苹果干泡的一大壶茶，都提不起精神。

真正过的好的，颇为得意的，明眸善睐，独立办公室、升职加薪一应不缺，旁人反而要看这些的脸色。像她这种，过的小心翼翼，喝不到一口汤的，看尽人的脸色，仅仅是为了糊口的几碗干饭，真正不知所谓。

这天下班的晚上走过山坡，山上看过去山脚真是炊烟袅袅，万家灯火。电灯和电视发出吸引人的色彩。没有比夏夜更惬意的，天气吹点凉风，也颇有点凉快。这时她闻到栀子花的清气，还有大树旁的凳子看上去也很是舒服，决定在这里小坐片刻，歇歇脚。

不知传过来什么做菜的香味，或者是炒土豆片，酸菜蛋汤，都是再熟悉不过的家常菜。凳子上有点凉意，她打算再坐上十几分钟，就回家去吃饭。就在这个时候，听到树旁边有三个又小又细的说话声，应该就是传说中的树精吧，在这个千年历史的小镇上，什么传说都有可能发生，不管是树枝上挂着的星月，还是葡萄藤，月高露浓的时候，都有可能有小树精经过。它们也可能在这里生活，混迹在人群中，以下就是三个树精的故事：

大树精说：它觉得还是应该认命的。这个树精住在很小的筒子楼里边，读书时发挥不错，进了海边最好的大学，楼里的邻居交口称赞。出来后自负美貌和学历，然而嫁的人刚开始还可以，没过两年就没有工作，现在还是住在筒子楼里，和之前的生活水平相当。

二树精说：它觉得工作真是没有意思的事情，人是多么地虚伪，要看清事实——雾里看花，需要多么地去伪存真。二树精因为还没有嫁人，所以勉强算是事业型的，但事业又不如人意。它工作的地方，领导貌似很赏识，有什么高难度工作都交给它做，很多事情有商有量——但就是不升职，连中层都不是。刚开始几年还好，渐渐地同批进来的甚至后几批来的都升了上去，它就开始不受待见，冷板凳，不受尊重。现在想想领导一开始对它就是这个模式。对它真的很好，但是没有任何实质上的东西。使它碰到很多困难。

小树精没有说什么，有两分钟的时间也没有人说话。

过了会最小的那个说，总有些时候看不清，分不出，抹不开面，才是最要紧的。有个领导对它貌似很好，嘘寒问暖，可是到了经济形势最差之时，轻描淡写暗示甚至明示它可以提离职。小树精说：谁不知道自己提离职就什么都没有，而且这就是避重就轻。

二树精感叹到，多么残酷。这个经济状况，去哪里找工作？

大树精说，倒是觉得最狠的也是最可恨的在于避重就轻。有个事情很关键，也可以说几乎是最重要的要点，但对方只字不提，却让提离职。这招很狠，可惜三十六计没怎么完整看下来，不知道这个招数在这里叫什么名字。

小树精说：树上开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