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便如此,我还是不敢确认他的身份。
良久,麒麟说道:“我愿意以道心和灵魂起誓。”对于这种级别的存在(哪怕不是麒麟而是别的什么活了千年的东西),誓言是一种证明,也是一种妥协,哪怕如此,他的话语中依旧蕴含一种傲气。
话已经说到这种份上,何况对于被天雷针对的玉棺,这口鼎里的玩意再坏也坏不到哪里去。我问道:“起誓就不必了,你只需告诉我该怎么做,才能将你放出来。”
麒麟答道:“那家伙当年的符箓一绝,所以他对自己的手法极为自信,一张符箓便把我镇压于此。你转到鼎后,贴有一张符箓,将其撕下便可。对了,注意别把符撕坏了,按照约定,你可将其带走。”
我听言,按住天生,使了个眼色让她待在原地。然后走向鼎后,果然,鼎盖与鼎身粘连处贴着一张青色符纸,符纸材料和先前外公留下的那张一模一样,只不过上面勾勒的符文有所不同。将其撕下,瞬间,鼎盖冲天而起,一道五彩流光从鼎中跃出。
我定睛一看,一头似鹿非鹿,头生双角,身披鳞甲的生物呈现在眼前。他光是站在那处,便让人有一种钟天地所爱的亲近感,哪怕我这种丢了命格的人也难以压制心底浮现的亲近和好感。
麒麟甩甩头,似是在适应千年未曾站立的陌生感。
待得他回过神,他偏过头打量我和天生,非人面孔居然抽象出一个我能理解得出的皱眉表情。麒麟感叹道:“被人盗取命格的天生地仙?不过塞翁失马焉知非福。还有一个性命相依的高位红衣,如此年轻,小姑娘,想不想走一条证菩萨道果的路?如果你想,事后本座能亲自送你去往接引之地见那位大菩萨。”
接引之地的大菩萨?
一个名字突然炸开。
这是我今日第二次听闻这个名字了。
我刚想让天生同意,却看到少女气鼓鼓,带着不容否认的语气拒绝道:“不去。”
我牵住天生的手,感觉到少女压住了听到这个名讳带来的冲击,解释道:“命里三尺,莫求一丈。既然小丫头不想去,我们也不能逼着,我们这个时代讲究一个互相尊重。”
麒麟还有些不甘心,不过又看了看我俩的模样,看着心情很是不错,继续说道:“无妨,这个要求你们暂且考虑便好,若是日后想来,再来找本座也行。”
解决了雍州鼎的问题,如今只剩下那团火。
麒麟狡笑几分:“小子,本座看你应该是初入修行,想不想走个捷径法门,本座可以帮你掌握一门近乎于那些混沌神灵出世时的天赋神通。虽然这团火,按照约定也都是你的东西,但是本座可没有那种多余的气力帮你把它炼化为兵器。”
“但是如果直接帮你炼入体内,我还是可以帮帮忙的。当然,过程可能会些许痛苦。”
我沉默数秒,问道:“为什么你不愿意帮我炼化为兵器,却愿意帮我炼入体内?”
麒麟抬起头,作思虑模样:“算是本座的一点小心思,用你们这个时代的话来说,应该叫恶趣味。这团火乃是南明离火,属于那群极南之地的火鸟,好吧你们应该称唤他们为朱雀,对于他们来说,每团南明离火都是一个族人曾经存世的标志。”
“虽然他们从未阻止世间人炼化这些散落于世的火焰。但是可从没几个人敢于把这团火炼入体内,这就像是,有大妖食人,亦有仙人降妖为坐骑,不过是各自眼中的物尽其用罢了,朱雀们也无所谓一团火焰被用来制造什么。但是你炼化这团火以后,就算半个朱雀,那群火鸟脾气可不怎么好,你要是想要他们承认你为族人或者客卿,少不了一场证明,如果失败了,火焰会被他们从你身上剥离出去,那可是形销骨立之痛。”
我抓住麒麟话中的暗示:“没几个人,说明也还有人这么做过,而且成功获得了朱雀们的认可?”
麒麟点点头,没再说话。
天生本来就握住的手突然用力,心有灵犀的,我知道少女想让我不要作如此尝试。
我看着她,安慰道:“我没有逼你去随大菩萨修行,所以希望你也要放心我的选择,是吧?”
言罢,我点头同意,说道:“眼下一分实力都是一分活下去的保障,开始吧。”
火焰闪着千年不变的辉光,在麒麟的控制下,飞起,然后由井口大的一团收缩为一粒鹌鹑蛋大小。麒麟喝道:“凝住心神,固守灵台一线清明,无论这玩意有多狂,你一定要相信你能干赢他。”
下一刻,鹌鹑蛋撞入我的丹田处。
初入玄门,我尚且做不到辟谷,更甭提内视了。
但我依旧能想象到那团鸽子蛋在我的经脉和穴位中横冲直闯的样子,好消息是它能快速打破我的经脉痼疾,助我修行;坏消息是,真他妈的疼啊。
瞬间我便躺倒在地上,抱着头陷入痴狂。不用看也知道我现在一定像只熟透的大虾,蜷在地上,似乎有无穷无尽的火焰由肉体至灵魂炙烤着我。
恍惚间,我能听到麒麟的提醒和天生的关心。
但那好像来自于无穷远之前的洪荒时代,又仿佛由无穷远之后的时间传来。
可是眼下我却处于一片封闭的无天无地的空间中,没有边界,没有光线,没有任何生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