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见屋内摆设极为精妙,桌椅木格皆以上好红木而为。屋子墙壁上挂有几幅她极为钟爱的吴道子画作,云初染心生震撼,挣开慕长歌的手走至其中一幅画前仔细凝望,最后却不得不心有颤然的肯定,这画,绝对是吴道子真迹。
“看来郡主对这些画,倒是甚为满意。”身后传来慕长歌的嗓音,似乎略带薄喜。
云初染回眸望他,面上终
究是带了温润如三月明光的笑:“这些画,你从哪儿得来的?”
这些皆是吴道子绝版真迹,她甚为凤家家主,各处寻觅,却终究无果。而这慕长歌,却在一间屋内就挂了好几副绝世真迹,当真是…
望着云初染那明媚笑容,慕长歌眸色微微一动,道:“以前也有收集古物真迹的兴致,仅是后来淡了些。那日车内闻得郡主喜欢吴道子真迹,便差人将这几幅画自杂屋里翻了出来,挂在了这墙上。”
云初染微微一怔,心头不由唾弃。
她倒是未料到,这厮竟这般对待古画真迹。但想来也是,上次这厮还用吴道子真迹贴在马车车顶,名曰补马车车顶的洞,她此番倒是这厮不是补洞,是宝物多得没处放了。
“郡主,你再来看看这些,免得又说本少小气。”云初染正暗自腹排,慕长歌却拉住了她的手,并将她往不远处的衣柜方向带去。
云初染不明所以,可待慕长歌拉着她走至衣柜前,并伸手打开衣柜时,她却惊得倒吸了一口凉气。
只见衣柜中挂满白衣,而这些白衣款式各异,凭眼一瞧,皆能知晓它们全部都是以上好天蚕丝而为。云初染震得眸色有些不稳,伸手摸了摸那些天蚕纱衣,再瞧着那些纱衣衣角各处清新淡雅的兰花绣记,霎时间,她顿觉心头莫名波动,似有一种难以道出的震撼与复杂。
转眸朝身边的慕长歌望去,却不料迎视上了他那双修长魅惑的桃花眼,许是此番觉得他眼中的笑容过于真实,她倒是差点难以回神。
“郡主觉得这些衣服如何?若是不好,本少再差人改改。”柔和的嗓音,略带几分难得的认真。
云初染颤动着眸子回神,微微摇头,道:“慕长歌,你,似乎不是一个慷慨之人。怎此番…。”
她故意拉长尾音,嗓音略带几分不平。然此番,她其实是想问他为何会对她这般费心。
初遇慕长歌,是在楚国千凤楼,慕长歌一袭妖异紫衣闯进,话语未带丝毫敬意,反而处处皆是调侃挑衅,她反其道而行随意应付,却不料次日,她却声名狼藉,被楚国京都之人灌上风流出格之名。楚国皇宫的偶遇,她调侃于他,他抽着眸子,待他住进楚亦风的王府,他也是我行我素,还来她的闺房看戏,刚好楚亦风与自家娘亲过来,她一时心急,便将慕长歌点穴后就塞入了床底,磕得他咬牙切齿。
江南,那夜极深,丛林悬崖边,她欲杀玄裳,却被杳沉香所阻,最后还被杳沉香属下拍落悬崖,性命堪忧,若非慕长歌不顾安危跳下救她,她云初染,怕是早已自这古代消失。
山洞相处,他随口应她天蚕丝衣,却不料今儿全数兑现。楚国京都,她准备离开瑞王府前晚,慕长歌给她带了食盒,还劫她于怡红楼。最后却屁颠屁颠替她给楚亦风送休书,她那时,也看到了他修长眸子里明眼如花的笑,就像今日这般。
一路来元国,鬼城失身,可似乎那晚,他一直挣扎,最后他的挣扎,却融在了她的怒气当中,他妥协了,动作生涩但却极为温和,可她却心有无谓,仅是当成二十一世纪的一夜情,可后来瞧着他越发的关注她,甚至偶尔连说话都变得小心翼翼。
她心生愕然,一向无法无天嚣张肆意的慕长歌,却会在她面前卑微小心,还将慕家震家之宝的簪子送于她,他这般,是为何?
“在郡主眼里,本少不是一直都是败家子?若是不慷慨,怎行?”这时,慕长歌那魅惑不浅的笑声道来,云初染微微回神,深眼望她,但眸光却是不冷。
许是云初染的深眼过于突然,慕长歌倒是被她盯得眸中略带几分波动,他微缓缓的转眸望向别处,笑道:“郡主不是说要小憩吗?本少就先行出去了。”
说着,他便放开了云初染的手,步伐略急的出了屋子。
待那道雕花木门迅速被合上,云初染眸色一动,唇角,却盈出几分略带兴致的浅笑来。
许是的确舟车劳顿,此番云初染一睡,倒是睡到了黄昏。
懒散起身,待推开那道雕花木窗,入目的,是窗外那棵桂树下,正椅坐着一个紫衣少年。如此远观,倒是觉得他安静怡然,随意如风中透露出几分高雅。
高雅!一想到这个词,云初染暗自一怔,心生几抹咋舌。
不由间,云初染垂眸思量一番,倒是转身朝门处踏去。
待出了屋门,并缓然走至他的面前,如今正值黄昏,夕阳艳红,但却极为柔和。桂树缝隙撒下几抹红,朗风,也是格外的清爽。
云初染随意拢了拢随意披洒的乌发,居高临下的望着他,见他眸色微微有些悠远,似在发呆,她眸色一动,不由屈身坐在了他身边,浅声问:“在想什么?竟这般出神。”
温婉如常的嗓音,却使得慕长歌猝然回神。他眸色有些不稳,望向云初染时,妖异风华的面上也带着几抹诧
异。但他却是反应极快,立即敛去面上的讶异之色,转而朝云初染微微一笑:“郡主怎只睡了一会儿?”
一会儿?
云初染微微蹙眉,岂止是一会儿,她是睡了整整一下午。这厮莫不是一直在发呆,所以完全忘了时辰吧。
一想到这儿,云初染微微敛神,启着清雅微缓的嗓音又问:“你方才在想什么?”
慕长歌微微一怔,“仅是在想何时带郡主去慕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