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瑜眨了眨眼睛,说道:“大人一心为国,下官敬佩万分,想必此番将岁贡翻倍,必定也是为我大宋将来考虑。
大人的苦心下官晓得,可是旁人不晓得,只会误会大人,认为大人与秦会之一般,都是卖国求荣之辈,如此岂不玷污了大人的名声?”
秦天德冷笑了几声,看着眼中透露出一丝狡黠的李瑜,沉声问道:“这么看来李大人对本国师极为忠心,一心替本国师着想了?那不知李大人有何高见?”
“高见不敢当。不过下官知道大人家大业大,吃穿不愁钱银无数,一定不在乎区区几十万两钱银,要不然当初大人知县淮阴时,也不会动用县中乡绅孝敬的钱银修筑河堤了。因此下官斗胆,希望大人能够支付这多出的二十五万两白银以及二十五万匹绢,如此一来大人可保声明不损。”
让我出?秦天德愣了一下,不由得开始仔细打量起李瑜。这李瑜倒真是天不怕地不怕,竟然敢对自己说出这样的话来。
“这也不是不可。”说道这里,秦天德顿了一下,“不过本国师有几个问题需要李大人解答,若是能让本国师满意,区区每年二十五万两白银,二十五万匹绢自当不在话下。”
李瑜脸色一动,当即说道:“大人有何问题,下官定当知无不言。”
“本国师想知道,究竟是谁给了你这么大的胆子,竟敢在本国师面前如此放肆!你也见识过本国师的手段,难道你就不怕本国师罢免了你户部尚书的官职,更是寻个由头将你交由大理寺定罪么!”
秦天德这番话说的极为凶狠,可是李瑜似乎根本不害怕,嘴角甚至挂着笑容:“下官胆小,国师莫要恫吓下官。国师一心为国,自当知道下官同样是一心为国,怎会为难下官。。。”
看到秦天德的脸色越来越难看,不停胡诌的李瑜终于换了一种说法:“下官的脾性自己清楚得很,在朝中也没有任何倚仗,只是凭着祖上庇荫当上了户部员郎中,从未想过有朝一日会成为户部尚书。
既然大人能够慧眼识珠,将下官擢升为户部尚书,显然是知道下官的脾性,能够胜任户部尚书一职,又怎会轻易舍弃下官?大人还是莫要吓唬下官了。
下官言尽于此,就不耽误大人时间了,不过大人去要记得承诺之事,每年岁贡的半数有大人负担。”
看到李瑜这就要离开,秦天德开口叫住了他:“你站住!”
面对李瑜这种滚刀肉一般的家伙,秦天德着实没了脾气。李瑜说的一点都没错,他将李瑜擢升至户部上书,就是看中了李瑜敢于直言,而且对户部钱银看得极紧。
想当初他在同文馆打杀四方使节的时候,将西夏、高丽以及扶桑的回礼改成一钱不值的炭笔后,李瑜就曾经暗中找过自己,提及了礼部中人每年花费在各国使节身上的钱银多不胜数。
虽然他看得出来,李瑜当时是想利用他,不过却也感觉到了李瑜的忠心,更确切的说是尽职尽责,对大宋的尽职尽责。
李瑜停住脚步,转过身,眼神中闪过一丝担忧:“怎么,大人莫非是要反悔了?”
秦天德懒得跟这个令自己头疼的家伙斗嘴,直接说道:“每年半数岁贡都有本国师承担,不过此事你不可宣扬出去。等到缴纳岁贡之日,你派人只会,本国师会秘密将银绢送至户部,就当是从户部支付一般。你听清了么!”
秦天德的这番话使得李瑜身形颤了一下。
李瑜对秦天德的为人充满了好奇,他很难判断秦天德是奸是忠。若是奸臣,为何致力于帮助岳家,同时铲除了秦桧父子,在淮阴时居然重用贤明,更是动用自己的钱银修筑河堤,将淮阴治理的井井有条?如今更是看似被自己所激,答应了承担半数岁贡,但却要将此事保密?
但若是忠臣,又为何要独揽大权,大肆任用亲信,更是对金国屈膝媚颜,甚至主动增加了每年的岁贡?
这着实是一件让李瑜难以理解的事情。
李瑜带着满头的雾水离开了国师府,秦天德却还不能消停,杜疤拉已经从泉州返回了,这两日一直住在西侧的厢房。
一个多月前,秦天德将齐正方和杜疤拉从泉州召回,不几日吏部发下公函,齐正方提举泉州市舶司,前往泉州赴任,而杜疤拉亦返回了泉州,将船队的事情完全交给了自己的堂弟。
齐正方到任后,将秦天德绘制的海图以及秦家船队新开辟出来的航线全部公之于众,并且将用于在海上确定航向方位的针碗司南,还有秦家船队远航多年的海上经验一一公布,使得泉州所有商户震惊。
这些东西,即便不是经营海上贸易的商贾都为之动心,甚至这些东西的价值,当即就有不少人动了出海经商的心思,毕竟秦家船队这些年来的巨额收益他们都看在眼中,谁能不动心?
齐正方此举为他在众多船队中赢得了不少敬意,也为他初至泉州提举市舶司提供了较大的便利,使得他在泉州市舶司站稳了脚跟。一个月的时间内,新成立了多家船队,老船队则是扩大了规模,皆是准备出海淘金大赚一笔。泉州依然呈现出更加繁华的苗头。
这些事情跟杜疤拉没有关系,他将船队彻底交给自家堂弟后,又陪同了一些日子,确定自家堂弟不会搞砸秦天德的船队后,返回了临安,他心中还惦记着秦天德口中那个能够青史留名的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