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跑出十多里地,我才敢回头。
还好,后无追兵,可是……突然想起端木云来。
他现在如何了?会不会寡不敌众……想到这里,心头一跳一跳的,要是他受伤或是被抓,我……岂不是罪魁祸首?好几次,勒转马头想回去看看,终是克制住了。他留下就是为了我能逃出,要是我再跑回去,他的拼杀岂不是白费了?
无精打采地又吆喝着玫瑰跑了好一阵,眼见着暮霭沉沉、天色已晚。抬起头,月牙儿已经挂上树梢了。江南的植被茂盛,到处是山峦叠嶂,丛林密布,在这暮色中,眼睛所及之处全是黑鸦鸦一片……一种凄凉的感觉又爬上心头。
这世上什么最可怕?
是孤独。
眨眼的功夫,我又是一个人了。如果说总是一个人也罢了,偏偏和端木云相处了这么些日子,已经习惯了有这样一个人在身边,可是现在,环顾四野,天地间静悄悄一片,只有返巢的倦鸟与我为伴。
端木云,在哪?
立马踟蹰间,暮色又重了几分,远处黑黢黢的树林中,传来几声兽嚎,握着缰绳的手不由得加了几分力。动物园里的狼叫我可是听过的,这声音,分明就是狼嚎!
不敢到大道上去,也许,正有追兵埋伏在那里。
借着最后一丝日光,把包袱里的地图取出来仔细地瞅几眼,又把怀里的指南针掏出来看看,还有我从二十一世纪带来的最重要的宝贝——微型望远镜。明白了自己所处的方位后,决定还是上大路吧,不管前方有什么在等着我,命中注定的无法逃脱,只能去面对,哪怕撞不过它,纵使是头破血流也得迎上去。
“嗷嗷……”
又是一阵狼嚎,玫瑰开始不安。
“宝贝,我们走!到大路上去。”
就等着我这句话呢,话音刚落,玫瑰四蹄腾空,飞一样奔出了这片暗伏着野狼的丛林。
甫一转到大路上,我揪紧的心略略松了些。就算在大路上遭遇他派来的人,也比一个人在潜藏着野兽的树林里品尝孤独强些。抓住了,还可以逃脱,只要他让我活着,况且,以我的身手,未必就会被轻易地抓住。
一路又狂奔了十来里,竟未遇到一个可疑的人,除了偶尔几个挑着担子往家赶的农人外,还真没有什么人。
天完全黑下来了,玫瑰的脚步开始放慢,我也饿了。轻轻拍拍玫瑰的脖子,对它说宝贝儿千万先委屈一会儿,等找到安全的地方我一定好好犒劳你。
奶奶的,屋漏偏逢连夜雨!
人马困乏、心惊胆战之际,老天又和我作对,居然下起雨了,而且越来越大。
头上的纱笼很快被打湿,那层薄纱被雨水浸湿了后贴在脸上,弄得呼吸困难,只得掀起来,反正天也黑透了,没有火把谁也别想看清我的模样。
玫瑰脚下溅起的泥浆越来越多,雨下大了。我已经全身湿透,而不仅仅是面纱。抽出一只手抹抹脸上的雨水,仰起头来,冰凉的雨水毫不客气地打入眼睛,浑身立刻一激灵。低下头来,黑乎乎一片,什么也看不清。
唉,这次第,怎一个愁个了得?
远远的,前面有火光在跳动,而且不止一点,似乎是个村落,是一个在驰道附近不远的小村。油灯的光虽然微弱,这暗夜淋雨中的灯火却给了我无限的希望,也许是上帝的光华吧。
走近了,我求玫瑰不要发出声音,除了蹄声之外。
我们在村子最外边的一所房舍前停下。打开篱笆门,我牵了玫瑰进去。
奇怪,院子里居然也有一匹马,恍惚中看不清模样,但第六感告诉我,这马,或许就是端木云的也未可知?可是为什么没有人出来,难道马蹄声还赶不上雨声大?
犹豫了几次要不要推门,最后还是决定了,既然人已经在江湖之上,只好按照另一套原则行事吧。
小心地把门推开,眼前的一幕让我大吃一惊。
端木云正面朝大门坐在堂屋的椅子上,双目紧闭,左手臂上半截是血。
“你?”
我惊叫出声。
他的眼睛睁开了,见到我,无神的眼眸闪过一丝欣慰,上上下下打量了我一通后,那双疲惫的眼睛中竟生出一丝惊艳。这个人,已经伤成什么样子了,对着姑娘居然还……可是,低头看看自己,脸不由得红了。委实狼狈,浑身湿透,衣衫全贴在身上,搁在现代本没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