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此刻,我就是值日官。”
“那么赶快跟上校联络。”
中尉缓缓摇了摇头:“除非我确信情况真很严重,否则我根本不能那样做。”
艾伐丹急得全身发抖:“看在银河的分上,别再闪烁其词!这是生死攸关的大事。”
“真的?”柯劳第中尉甩着一根指挥杖,故作潇洒状,“你可以恳求我接见你。”
“好吧……好,我在等着。”
“我是说——你可以恳求。”
“你能接见我吗,中尉?”
中尉的脸上却毫无笑容:“我是说,恳求!在这个姑娘面前,谦卑地恳求。”
艾伐丹咽了一下口水,开始向后退。波拉的手却抓住他的衣袖,她说:“拜托,贝尔,你绝不能惹他生气。”
于是,考古学家以沙哑的声音吼道:“天狼星区的贝尔·艾伐丹,谦卑地恳求值日官接见。”
柯劳第中尉说:“这得视情况而定。”
他向艾伐丹跨出一步,接着迅速伸出手掌,在艾伐丹面颊的绷带上狠狠掴了一记。
艾伐丹猛喘着气,硬生生压住一声尖叫。
中尉又说:“你上次愤恨不已,这次也会吗?”
艾伐丹没有吭声。
中尉终于说:“求见获准。”
四名士兵立刻进来,两前两后将艾伐丹押出去,柯劳第中尉则走在前面带路。
现在,只剩下谢克特与波拉伴着沉睡的史瓦兹。谢克特说:“我没有再听到他的声音,你呢?”
波拉摇了摇头:“我也没听到,有好一会儿了。可是,父亲,你认为他会对贝尔怎么样吗?”
“他能吗?”老人以沉静的口吻说,“你忘了,他并非真正我们的一分子。他是帝国的公民,不可能轻易受到侵犯……我猜你爱上他了,是吗?”
“哦,爱得很深,父亲。这是件傻事,我知道。”
“它当然是傻事。”谢克特露出苦笑,“他是个正人君子,我没有说他不是。可是他又能怎么办?他能和我们住在这个世界上吗?他能带你回家乡吗?将一名地球女子引见给他的朋友?他的家人?”
她哭了起来:“我知道,可是也许很快就什么都没有了。”
谢克特再度站起身来,仿佛刚才那句话提醒了他。他又说:“我听不到他的声音了。”
他指的是教长秘书的声音。玻契斯被安置在隔壁房间,一直像一头困兽般踱来踱去,不祥的脚步声听来相当真切,只不过现在却消失了。
这只是件小事,可是事到如今,教长秘书的肉体与心灵却集中着、象征着所有的邪恶力量,正要将疾病与毁灭传播到每个住人恒星系。于是,谢克特轻唤史瓦兹:“起来吧。”
史瓦兹随即惊醒:“怎么回事?”他几乎没有休息过的感觉。疲倦钻得太深,甚至穿透他的身体,在另一侧如锯齿般冒出来。
“玻契斯在哪里?”谢克特催促道。
“哦——哦,对了。”史瓦兹先是胡乱四下张望,然后才想起来,他的眼睛不是看得最清楚的感官。于是他再度送出心灵卷须,让它们蜿蜒地延伸,尽力侦测一个它们非常熟悉的心灵。
他终于找到了,却避免与它有实际接触。他虽然在那个心灵上花了许多苦工,但对那些病态的卑鄙念头并未增加任何好感,根本不想与之亲近。
史瓦兹喃喃道:“他在另一层楼,正在跟某人谈话。”
“跟谁?”
“那人的心灵我没接触过。慢着——让我听一听,也许教长秘书会——有了,他称呼对方上校。”
谢克特与波拉很快互望一眼。
“不可能是叛变吧?”波拉悄声道,“我的意思是,帝国军官当然不会跟反叛皇上的地球人勾结,对不对?”
“我不知道,”谢克特以悲伤的口吻说,“如今,我愿意相信任何事。”
柯劳第中尉发出会心的微笑。他坐在一张办公桌后面,手中握着一把手铳,还有四名士兵站在他背后。他的口气带有绝对的权威,因为如今情势正是如此。
“我不喜欢地球仔,”他说,“我从不喜欢他们,他们是银河中的渣滓。他们带有疾病,迷信,懒惰;他们既堕落又愚蠢。可是,众星在上,他们大多还知道分寸。
“就某个角度而言,我能了解他们。他们生来就是如此,自己也无可奈何。当然,假使我是皇上,我可不会忍受皇上忍受的那些——我的意思是,他们那些该死的俗例和传统。不过这没关系,总有一天我们会学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