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子二人亦踏步而入。
小宇心中有很多疑问,放学之后不该是返回石硤尾的木屋吗?
小宇很想问父亲。
然而,他看见父亲不知何故,呼吸沉重起来,样子亦严肃。弄得小宇亦不敢多作声音。
全因,父亲将要作出一个困难的决定。升降机愈是往上爬升,他心中的愧疚就渐渐大作。
直到升降机开门的一剎,父亲亦似乎不想步出。在小宇摇手催促着父亲时,父亲始才如梦初醒的跟小宇微一微笑,然后步出升降机。
走廊上,空气中飘扬着午饭的饭香、小孩子的嬉笑跟午间节目的欢愉声,气氛十分热闹。
沿路直行,顶上的灯光淡淡黄黄,令走廊的环境看上来亦很旧。
良久,父亲在一个单位前驻足站立。
小宇的眼中,就有一个棕色的、散着强烈铁腥味的生锈铁闸。铁闸后亦有一扇旧得发霉,在悄悄剥落油漆的木门。
这是谁的家?小宇依然独自在想。
此时,父亲已然叮叮噹噹的从裤袋中抽出了银匙,在铁闸的匙洞中吃力的转了个圈,但未能将锁解开。
小宇眼中就看见因铁闸的摇晃而徐徐飘落的尘埃。像一隻隻飞舞的黑蝴蝶。
忽然,门后「卡嚓」一声的被人打开。
「爸﹗」声音亦自门缝间鑽出。是另一把男孩的声音。
爸?小宇莫名其妙。
那是一个小宇素未谋面的小男孩。他站于铁闸后,个子比小宇高一点。
此时,父亲亦打开了铁闸。他轻抚屋内的男孩的头,温柔的道﹕「小文乖。」然后就跟屋外的小孩道﹕「小宇,他是你的哥哥啊﹗日后你们要相亲相爱呢﹗」
「哥哥?」小宇咬一咬唇,心中有很多疑问。
小男孩是我哥哥?
我有哥哥?
这里是我的新家?
他心中不停在盘旋这些问题。
小宇不知道个中的因由,只知道眼前比自己高半个头子、那个叫小文的哥哥已经携起小宇的手,走到屋内热情地分享他的玩具。感觉上,小文好像已经认识了自己一样。
还是只是小文把小宇当作刚相识的朋友?
父亲叹了一口气,就脱下皮鞋,来到屋中。他坐在沙发上,神色黯然的点了一根菸。他吐出烟圈时,彷彿就将心中的闷气随烟圈消散。脑中正在思考如何向妻子解释小宇留家暂住的理由。
他的样子愈来愈难看,在吸啜香菸时,五官就更像是縐在脸孔的中心。
良久,父亲对小文说﹕「小文,妈在那?」
小宇听罢,便想开口说道﹕妈不是就在医院养病么?
然而,小文的回答却令小字大感奇怪。
「妈到了菜市场去。」小文顾着推玩玩具车,没有回望父亲。
小宇眉目一縐,心中暗付﹕「妈明明就在医院中,干么会到菜市场去呢?难道妈妈已经出院了?」
想到此处,小宇就喜上眉梢。
听父亲说,小宇的母亲早年患上了白血病。近来更因病情恶化而入院治疗,令小宇天天害怕母亲突然会离他而去。
小宇咀角微微的笑着,已经不再深究霎时间为什么会多出一个哥哥来?亦不多理会为什么自己的家会由石硤尾搬到华富邨。
只想妈妈快点回家,亲一亲她温暖的脸颊。
「卡嚓。」铁闸被拉开。
妈?小宇回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