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声呼唤恢复了平时的音色,罗宇立马听了出来:是罗忠!罗忠穿了甲,左右有人簇拥,他差点认不出来了。堡垒大门很快打开,将商队众人迎了进去。
原来,罗寅筑造直道、安靖南线有功,锣场峰已成了罗寅在霍山的第二座永业灵峰。不过,这里孤悬前线,不是一个好的山门所在,霍光也是打的让罗寅继续抗击越寇的主意。罗寅接收之后,让罗忠带人驻扎在此。“锣”和“罗”同音,因此这座堡垒也被称为罗家堡,和西边荒原的陶家堡遥相呼应。
罗宇兴奋不已,他这几个月出门在外,竟不知自家又添了一处产业。他再也顾不上商队众人,想要去找罗忠叙谈。罗忠却顾不上招呼他,按着礼数与郭谦和卫义从问候起来,说是准备好了筵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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罗宇被安排在主桌之外的侧席,由罗家堡副首领、刚晋入筑基的罗信相陪。
见罗宇一口一口的喝着闷酒,罗信斟酌着说道:“少主,你应该提前捎个信来,这里是前线,常有越人作乱。”
“你们还当我是少主?”罗宇看着主桌上,罗忠和卫义从相谈甚欢的样子,脸色郁得像是云梦泽畔的沼泽地。罗忠给父亲作护卫时,冰冷得让人注意不到他的存在;如今成了一方之主,就恨不得成为全场焦点了,还真是让人意想不到。
“少主怎么说这样的话?”罗信大惊失色,“我们和忠叔来此驻守,全是宗主安排。自从听说少主要来,忠叔每天都上望楼候着,就怕出什么岔子。”
“哦。。。”罗宇也觉得自己多疑了。罗忠以罗氏奴仆份出来独当一面,此时还算不上站稳脚跟,在外人面前确实应该顾及份。他想开个玩笑缓和一下,又想不到什么合适的话,于是生硬的问道:“你们在这里还好吧?”
“还过得去,”罗信老实答道,“越寇隔段时间就来扰一下,我们以防守为主,没什么损伤。近期越寇更是猖狂,有时还越过堡垒去袭击后方的凡人村庄。其实若我们从堡垒出击拦其归途,定能重创他们。但忠叔不准我们主动出击,说是怕对方有埋伏。。。”
罗信还在琢磨罗宇刚才的态度,没怎么注意言辞,一不小心把心里的话全说出来了,这会儿才意识到不妥,慌乱解释道:“我不是对忠叔有意见。。。罗成死后,忠叔就把我们当做子侄对待,我心里感激得很。。。”
听他说起罗成,罗宇心中咯噔一下。是啊,因为自己的任,将罗忠的亲儿子都葬送了,自己有什么脸面怀疑这个怀疑那个的?听父亲说罗忠原来就是军中将领,近来又苦读经书,也是该出来任事,挑起重担了。罗家堡这块前线飞地,不让罗忠主持,还能派谁过来?自己吗?恐怕自己很难做到虚伪应付。
他再看罗忠与卫义从觥筹交错的模样,感觉又是不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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筵席结束,罗宇才有机会和罗忠单独密谈。他想提醒罗忠,关于罗信等下面将士的求战心态,其实有把握的和越寇打个一战也无不可,还有利于树立威信。可他还没开口,罗忠就说道:“少主收到消息没有,宗主受伤了!”
父亲受伤了?罗宇一愣,在他记忆中,父亲有些伤一直没好,却也无碍修炼。是近期和越寇作战又添新伤了吗?
“宗主受霍光之托筑造直道,在上月越寇深入,一战而歼其千余精锐,战果超过陶家堡之役,自己也受了重伤。”罗忠担忧的述说道,“宗主他上次黄鹤坊市一战的伤还没好,这次必须要静养疗伤了。”
罗宇听出了况严重,急问道:“父亲现在在哪?”
“少主请放心,霍光比我们更紧张,早就安排宗主闭关疗伤了,对外只说是去南阳。”罗忠说道,“宗主走之前交待我,我们在霍山有丹阳峰、罗家堡两座灵山,杨行和你又连通霍家军和商队,可以说是气候已成。但我们进展过速,难免有宵小觊觎,宗主闭关之后,没有金丹修士主持大局,敌人很有可能趁机发动诡计。我们必须要韬光养晦,低调行事,熬过这段时间就好了。”
怪不得罗忠不肯主动出击,相比罗氏在霍山的大局,罗家堡倒是无足轻重了。罗宇神色黯然,父亲这次受伤,不知会不会影响修为。也许自己是该收敛一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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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罗忠送商队离开时,忽然当着罗家堡将士和商队众人,跟郭谦说道:“郭头领想必知道余刚的去处,烦请带个口信。”
余刚是前锣场峰主将,也是郭谦的老伙计。他在罗氏接受这里之后,就挂印离去,说是解甲归田了。郭谦昨一直在大口喝酒,仿佛要把满腹心事和疑问咽回肚子,此刻听罗忠谈起余刚,他一脸肃穆:“请说。”
“余将军肯挂印离去,想必不是恋栈之人。可罗家堡中不少将士错解了他的意思,请郭头领问候余将军,能否来信劝说一二,或者表个态也行。”
郭谦明白,这正是罗家堡当前症结所在。正如罗信向罗宇抱怨一样,昨晚有不少老相识都跟他提了“锣场峰”变成“罗家堡”的不满。他无法劝说什么,还是要看余刚怎么想。
“我定将口信带到。”郭谦答应了下来。本来送信、带口信、甚至传达军令,也是商队的老本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