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话里的信息量实在不小,顾安宁头一回觉得自己脑子有点不够用了:“你说你家里人可能会私底下找我,说服我和你谈恋爱?”这实在太奇怪了,“为什么啊?”
“不是可能,是一定。”关星河语气带着微妙的嘲讽,“不是第一次了,只要他们觉得能帮助缓解我病情的,就一定会用尽手段,让人自愿到我身边的。”
“自愿”两个字被他加了重音,顾安宁不知怎么的,突然想起上一回关星河格外在意自己的接近是否和严董有关的事情。
两人间的谈话被关星海这么一打岔,话题看起来是偏了,但所有的症结依旧在关星河的病上。
好在关星河这会儿说话不再像挤牙膏,而是直接说出了顾安宁最关心的问题:“躁郁症,狂躁和抑郁交替不规则发作的精神障碍。”
顾安宁其实并不了解躁郁症,但在关星河的叙述中,她至少知道了之前关星河对干架异常的热情、情绪不受控、厌食、失眠等等症状都是因为躁郁症。
“原来就一种病啊。”顾安宁的语气里竟然还透露出一点轻松,“看之前你的情况,我还以为你很多种疾病缠身。”
这回轮到关星河气急而笑了:“你到底知不知道‘躁郁症’三个字意味着什么?”
关星河直接在书桌底下的抽屉里翻出一个光盘,直接放入到笔记本的光驱内:“你自己看!”
电脑里已经开始播放无声的视频,画质不算太清晰,但里面那个十来岁的孩子残忍的动作却依旧能看得一清二楚。
那是小时候的关星河,他窝在床脚处,低着头看不清神情。
一条浑身白毛的京巴犬趴在他的脚边。一人一狗安静了很长时间,京巴犬似是不耐烦了,蹭着他的腿去咬他的裤脚。
变故就发生在这一刻,安安静静的小星河突然一脚踹开腿上的京巴犬。
这一脚踹的又狠又重,小小的京巴犬狠狠撞在衣柜上,随即滑落到地上,后腿一抽一抽,没了动静。
可关星河的动作还没停,他踹了狗,又顺手将床头柜上的台灯、相框,所有能拿起来的东西,统统砸到地上。
飞溅的碎片蹦起来,在他精致的脸上划出一道血痕。
这会儿顾安宁已经可以看清那张脸上的表情,狠厉、愤懑,乌黑的眼像是一个探不到底的深渊,藏着毁灭一切的疯狂。
屋里能砸的东西全部砸了,关星河又伸腿去踹柜子,生死不知的京巴犬就躺在柜门旁,可他连看都没有看一眼。
“啪!”
关星河将屏幕按下,所有画面回归黑暗。
“怎么样,现在知道什么是躁郁症了吗?”关星河紧握的右手指甲已经掐进手心,可他浑然不知,只盯着顾安宁发问道。
顾安宁根本还没反应过来,她愣愣地抬头:“那条狗,死了吗?”
“没死。”
顾安宁松了一口。
“在它养好伤的第二个月,我又发了一次病,这一次,它真的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