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并不反对徐叔叔实施武统,但前提是国家真的能够统一,而不是大战一场劳民伤财,结局依旧分裂割据。”杨世彦沉声道。
良禽择木而栖,可惜他连自由择木的机会都没有。
“其实那个位置谁坐我不在乎,我……”张临远“砰”的一声,狠狠砸碎一只酒杯:“徐昔文之前的那些无耻行径,我实在气不过。”
“我们东北,和你们西南真真是两个极端。”张临远郁闷的一杯杯灌酒。
“我们东北地大兵多,但那些兵哪里能称得上是兵,都是山沟沟打土匪出来的,满身土匪习气。如今多年不经大战,手里的枪早就变成了烟枪,只知快活享受,毫无战斗能力。而你们杨家盘踞西南,都是些精兵强将,装备一流,虽只占一城五镇却无人敢小觑。”
“我家那是有难言之隐。”杨世彦提起杨家旧事,不禁苦笑。
“民国初年我们杨家也曾风光一时,拥兵自重妄图扩张,三位姐姐分别嫁给政、商、军的高官,我二哥娶了湖广总督的女儿,三哥娶了江淮楚家的小姐,牢牢封死外敌南下的道路。可如今湖广一代被革命党占据,前任湖广总督举家搬迁到国外。如今江淮一代萧家势力强盛,两道门户打开,说不准哪天敌军就南下攻城,所以我们只敢守住这一亩三分地,不断加强军力,偏安一隅独善其身已是不易,谈何更多。”
张临远的脑子仿佛被抽空,空气死一般的沉静凝滞。
没见杨世彦之前,张临远本想着他们二人会踌躇满志,笑谈天下局势,意气风发,剑指茫茫苍穹,万万没有没想到这个话题会这么沉重。
张临远本想点一支烟,麻痹一下紧张到阵痛的神经,却想起杨世彦不喜欢烟草味道,他只能一杯又一杯的灌酒。
杨世彦一杯不落的陪着他,酒到杯干,却是越喝眼睛越清明,越喝眸光越透亮,毫无醉意。
张临远白皙俊俏的脸上染上一片不正常的绯红,醉醺醺的靠在沙发上,还想继续喝,愿长醉永不醒,却是举杯消愁愁更愁。
见气氛没有那么正式沉凝,又有张临远的红颜知己端着酒杯凑上前来。
一只白皙修长的手拦下了递给张临远的高脚杯,杨世彦轻轻转动手腕,酒杯就从原来那只手离开,到了他的手里,暗红色的酒液衬得他肌肤胜雪。
“张少帅醉了。”杨世彦朝走来的姑娘略一点头致歉。
“谁说我醉了……我没醉……”张临远倔强的反驳,坐起来想要抢夺被杨世彦截下来的酒杯。
“这杯我替张少帅陪您。”杨世彦举杯在空中向身旁的那位小姐一敬,仰头一饮而尽,旋即微笑道。
杨世彦清雅出尘,举手投足的好涵养,是普通人装腔作势学不来的。
“没有戒指,张少帅的朋友居然还是单身?”那位小姐目光落在杨世彦的手上,悄声问:“那我是否可以追求您呢?”
“抱歉,我已有家室。”杨世彦云淡风轻的轻声道:“多谢小姐提醒我,我是该给夫人买一对戒指了。”
杨世彦为已经大醉的张临远开了一间房,把今日的账结清后悄然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