乌见浒扬了扬眉,看向他。
出手的那位急红了眼:“云泽少君这是何意!”
“你若当真动手,今夜之事便没法善了了,”容兆淡声提醒,“总得先把事情问清楚再追责。”
对方还想动,这一次乌见浒也出手,按住了他。
秦玢面色铁青,转头呵斥那修士:“你休要胡言!我几时说过要你做过这些事情?”
修士道:“宗主不认也没关系,事情是我一人做的,我一力担了便是。”
“你胡说八道!我从未与你说过这些!”他私下确实有过关于南方盟的抱怨和忧心,但不曾,更不敢让人在天恩祭上做手脚,眼下却有些百口莫辩。
乌见浒转而道:“请云泽少君指教,要如何问清楚?”
容兆没理他,侧头看到苍奇上来,问:“事情发生时你可在?”
苍奇解释:“今夜是钟副统领轮值,我也是才听闻事情过来。”
姓钟的副统领亲手押着做下事情的修士,粗声粗气说了一遍事发的经过:“他是御剑而来的,我当时在主祭台下方准备跟人交班,戍卫主祭台的这些人修为皆不敌他,很快倒在他剑下,等我察觉到异状上去时,南地几个宗门的天火已然灭了,他想逃才被我带人拿下。”
“所以今夜之事,钟副统领你也有推卸不掉的责任,对吗?”容兆的声音温缓,并不严厉,却让人无法辩驳。
对方咬了咬牙,不得不认:“是,是我疏忽了。”
这位钟副统领也出身南地大宗门,此言一出,一众南地人脸色更难看,有人不忿:“云泽少君此言,是否有推脱之嫌?”
“自然不是,”容兆摇头,“事情若真是天罗宗宗主授意的,我也不会帮他开脱,不过——”
“不过什么?”
容兆不答,忽然飞身上前,不待众人反应,拎起那被押住的修士,一剑斩断了他身上的灵力锁,手上快速掐诀成印,两息之间,掌间带着捏出的法印猛击出去。
众目睽睽下,被击中后背的修士骤然瞪大双眼,剧烈咳嗽之后猛喷出一大口黑血,随即大张开口,通体乌黑的巨大蛊虫自他嘴里爬了出来。
周围皆是倒吸气声。
修士翻起白瞳,已人事不知,直挺挺地向前栽倒下去。
“这、这——”
萧如奉的声音打着颤,一眼认出这是噬魂蛊,但萧檀从未与他说过控制了天罗宗的炼虚修士,以萧檀的修为也绝无可能做到——他又惊骇又心虚,竟是一句完整之言也再说不出。
“这是什么?!”有人惊声问。
“噬魂蛊,”容兆镇定解释,“他被人种了噬魂蛊,操纵了神魂,所做之事皆非他本意。”
议论声四起,有信、有不信。
这样的解释显然不能平息南地众人的怒火,便有人问:“云泽少君的意思是,这人被人种了蛊,操纵他针对我们南地宗门,那种蛊之人又是谁?”
容兆回身,看向说话之人,视线掠过,停在了一旁乌见浒的脸上。
乌见浒开口:“我也想知道。”
容兆道:“我不知,我只知晓我师弟也是被人种这种蛊不成,落得修为全无、痴痴傻傻。”
“焉知不是你的一面之词,”那临沧宗的段荣冷诮,“说起来,自从那位奚少宗主出事后,莫华真人一直疑心是我们南地人做的,自那之后便四处搜罗识蛊之人养在门中,今夜之事难说不是他一厢情愿的报复。”
“段长老若要非议我师尊,至少拿出些证据,要不也难叫人信服。”容兆不急不缓道,心知这人因先前自己儿子的事恨上了元巳仙宗。
事情到此便陷入了僵局,种没种蛊、谁种的蛊、天罗宗要担多少责、事情如何了结,全都难算清。
南地众人咄咄逼人,东大陆这边其他宗门虽说想明哲保身,但被对方夹枪带棒地一顿乱打,也难免生出火气。至于萧如奉这位督守,用处没多少,加上他自己也做贼心虚,连和稀泥都和不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