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遭惊呼声不断,容兆一言不发地抬眼,望向前方漆黑夜幕,那抹黑最终沉进他眼底。
一夜即逝。
清早下头人来禀报,商洛城里城外皆未寻到乌见浒与他侍从身影,容兆毫无意外,垂下的目光定住,没有立刻做出反应。
“我们已经派人在附近山中和周边几座城镇搜找,皆无所获,他们怕已不在此地。”
禀事之人小声说着,容兆料到如此,乌见浒昨日敢出现在仙盟大会上,必已做好全身而退的准备。他身边亲信各个修为不低,皆能御剑飞行,一夜足够他们离去千里。
还不止乌见浒,那萧檀也在昨夜最后的混乱里趁乱逃了,连同他的狼妖一起。是那狼妖先自被关押的水牢中逃出,萧檀才敢肆无忌惮当众说那些,本就是为了激得他们动手好伺机行事。
同样的,逃之夭夭,无处可寻。
“多派些人去搜找,若有消息,立刻送回。”容兆下令。
“是!”
身旁只余几位元巳仙宗长老后,那许长老先开口问:“那位是半妖之事,宗主先前当真不知?”
“不知,”容兆皱了皱眉,十分不耐对方这一而再的质问语气,“我知道你们想问什么,萧氏之人所言皆为信口胡诌,昨夜我已当众解释,我与那位习得同一剑法乃是巧合,没有别的,此事到此为止,休要再提。”
他如此强硬,竟是容不得旁人置喙。
“可——”
“还要说?”
众长老们面色几变,顾忌着眼下形势,到底按捺住,暂且作罢。
打发了人离开,容兆面露疲态,又见苍奇依旧留在帐中,问他:“你还有何事?”
苍奇背于身后的那只手用力收紧,竭力掩饰住自己的失态,道:“大师兄,你与那位乌宗主——”
“我方才已经说了,无稽之谈,皆是萧氏信口胡诌,”容兆打断,语气似冰,“还是你也跟那些长老一样,仍要质问这事?”
“不是,我只是……”
苍奇的声音低下,说不出口。
或许只有他知道,那萧檀所言,十之八九是真的——容兆与人结了契,他的大师兄,与别人结了契。
恨意与不甘铺天盖地压得他几乎喘不上气,却又懦弱地不敢在容兆面前表露出分毫。
容兆心生烦躁,并未觉出苍奇这些纠葛心思,挥了挥手:“退下吧。”
苍奇垂首,艰声道:“是。”
终于安静下来,容兆坐下,疲惫阖目靠进座椅里。
事情还有很多,光是与南盟众宗门和谈,便不是件轻易之事。
他不由厌烦,倦意无休无止,像永远不会有真正清净时。
和谈自然不容易,比起握手言和,大多数人更想将南地这些人抽筋剥皮,但理智上,确实只能坐下来谈,早日结束这场两地纷争。
一轮一轮的谈判,转眼又是大半个月。
东大陆这边,以元巳仙宗为首,开出的条件苛刻至极,南方盟众自是不情愿。但眼见着南地即将大乱——灏澜剑宗与一众依附他们的小宗门被逐出仙盟,势必不会坐以待毙,临沧宗与徽山派又势同水火,正打得不可开交,如此境况下可谓人人自危,便是再不情愿也要做出取舍。
“你们可想清楚了,再这么僵持下去,便不要谈了,直接接着打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