楼逍的太阳穴一鼓一鼓的,攥拳的手腕上青筋暴起:“闻稚到底在哪儿?”
关醒冷笑一声,觉得鹤禅渡说的没错,楼逍就是一个傻逼。
“我跟你说的够清楚了吧?你听不懂人话吗?”关醒看着楼逍想要杀人的眼神,一字一句的继续道:“不是你妈妈打电话给闻稚,说你已经移外了吗?你还跑回来干嘛?闻稚不走,等着继续被你们一家人恶心吗?!”
对方的脸色骤然变白,如山的身体跟着轻晃一下,像是雪崩前的预兆。
“我真不明白闻稚到底是喜欢你什么地方?明明一点用也没有?”关醒发自内心的疑惑,说出话像刀子一下一下下剜楼逍的心:“他之前被校园暴力的时候,你不在,他被人堵在黑巷子里挨打的时候,你也不在,现在照片都被人爆到论坛上去了,嘿,您倒好,直接人间蒸发了,要论高还得是您呐!”
关醒不过几句话,就把楼逍伤的体无完肤,摇摇欲坠,好像连笔直的腰板也挺不直了,他没有脸说出实情,照片爆到网上的第一时间,他就找了业内有名的科技公司,对方信誓旦旦的告诉他处理这样的论坛易如反掌,让他等半个小时就好,可他等来的是母亲的保镖,他们闯进他的房间,抢走他所有的证件,一针扎下去,等他醒来的时候,已经是在异国他乡的土地上了。
他跑遍整个别墅,才再酒窖里找到母亲,自从十年前她将这里的酒全部砸干净后,这是她第一次出现在这里。
“妈?我的手机呢?”楼逍来不及去甄别母亲的异样,他现在只想拿回自己的手机。
一截带着顶级种水翡翠镯的手腕搭在一截酒架上,指尖一抹,就是一层厚厚的尘垢,她垂眸看着,只说了一句:“逍逍,你让妈妈好失望。”
楼逍皱眉看着她,像是在看敌人,浑身不由的绷紧。
楼贞仿佛察觉不到,指尖摩挲着上面的灰尘,太脏了,真的太脏了:“你怎么和你父亲越来越像了?”
她抬眸看着楼逍,用看指上灰尘的眼神:“怎么他喜欢男人,你也喜欢啊?”
从这里醒来后,楼逍就明白他妈已经知道了,他自觉已经很识时务的做了退让,没有立刻要求回去,他只有一个最低要求:“把我的手机给我。”
楼贞笑了笑,自己只有这么一个孩子,他的要求自然得满足,她将手机扔给楼逍。楼逍接过,开机,他没有联系闻稚,而是第一时间去看论坛,看帖子有没有删除。
可是并没有,那个飘红的帖子依旧像顽固的伤痕,大剌剌的刻在上面,下面的楼越盖越高。
紧接着,手机里就收到了两条短信,一条是科技公司发来的致歉,说自己能力和技术不够,没办法追踪到发帖人,也没办法冲掉防火壁垒。
而紧跟着的另一条,则是对银行的返款信息。
楼逍只来得及抬头看一眼楼贞,手机就被她的保镖夺去,楼逍去抢,却被狠狠压在了地上。
手机重新回到了楼贞手上。
“是你干的!”楼逍再也克制不住怒火,蓬乱的头发随着剧烈的挣扎遮盖住他一只眼睛,可却有两道如有实质的视线穿透楼贞。
他像一只暴怒的狮子,两个大汉都差点儿压不住他,他嘶吼着,要夺回自己的东西。
楼贞安静的站在离他不到五米的前方,地窖里没有阳光,有的只是惨白的灯条,那些灯条像忠诚的僵尸跟随在她身后,没有一点光敢僭越到她身上。
因此她完全站在黑暗中,硬挺的面料修饰着身形,只有一道长而邪的影子从她脚下眼神,远远落在她身后,样子像一只站在自己领地最高山峰上的头狮。
只要她不死,年轻的狮子就算再身强力壮,也得等她吃饱了,再爬上来啃食。
“楼逍”她低声唤着楼逍的名字,手却高高抬起,接着就侧头将手机狠狠砸到了旁边冷硬的墙壁上。
不过几声脆响,屏幕就摔飞了出来,彻底报废了。
空间陷入了巨大的凝滞,能听清的只有楼逍力竭的粗喘和楼贞的声音:“你是我唯一的孩子,你得像我,知道吗?”
从那天以后,楼逍便被软禁在别墅里,这里是山上,没有任何交通工具,更没有通讯工具,有的只有内线电话。
楼逍躺在床上,却一夜夜的失眠,他计算着时间,每一刻都在想闻稚怎么样了?他一定哭了,他也一定受伤了,他联系不上自己,也一定失望了。
随即他又陷入了巨大的恐惧中,马上就要开学了,闻稚不可以去学校,人言入刀,刀刀致命,他会浑身是血,他会痛死的。
只要一想到这里,楼逍的心脏就像是被活剐,一片又一片,然后又全被丢进沸水里煮,他自虐般的痛,以此来让自己清醒。他开始日夜祈祷,如果能发生个天灾就好了,让别墅塌掉吧,让学校塌掉吧。
这样他就能去找闻稚了,这样闻稚就不用去面对那些恶言詈辞、赤口毒舌了。
楼逍在别墅里待了整整一个月,就在他快熬不住的时候,转机来了,从小就照顾他的姆妈比他的母亲先心软,这个年过五十的中年妇女从楼逍三岁起就开始照顾他了,他将楼逍视作自己的骨肉,即使水土不服,可她依旧坚持跟着楼逍一起来到了这片她陌生的土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