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记是做杭州菜出身的,老人拼了命想把自己家独门的手艺都教给闻尔,但是做饭不是纸上谈兵的事,摸不到刀,摸不到锅,不能亲自操刀教学和学习,再厉害的秘诀也没用。
也是老天给父子俩机会。
这年初夏,原本军营里做饭的厨子回乡了,一时间找不到合适的人。文老人花钱疏通疏通关系,竟然联系上了军营里一个不小的官。
那人得知文老人曾经是大名鼎鼎的文记老板,自然二话不说就同意他来掌勺,给军营里的士兵们改善伙食。
老人提了要求,说自己做饭要有人打下手,必须带着儿子。
于是文清竹和老人就这样搬离了监狱,甚至还获得了一间独立的小屋。小屋在厨房后面,油烟一升起来,呛的看不清东西。
但是这样的环境总比黑暗的狱中好,他们总归有一个地方能安身,能说说话,不再受其他人的眼色。
文清竹从前虽然下过厨,不至于四体不勤、五谷不分,但是到底缺了这个天赋。无论他怎么细心的学习老人的手艺,也仅仅能有那么七分像。
老人叹了口气,也认了,做饭这东西靠天赋,同样的人找着同样的菜谱,哪怕把盐巴和水精确到分毫,做出来的味道也是不一样的。
更何况文记的菜品一开始就是宫廷御品,难度更高。
虽然文清竹只学了七成,但也足够了,足够将来开个饭店养家糊口。
只可惜啊,文记的手艺要随着他入土了。
文清竹不愿老人如此遗憾,卯足了劲学,一遍不成就再试一遍,终日站在那灶台前,熏得满身油污。
“你这小子。”老人看着他不要命的练刀工,练火候,一声抱怨也没有。北平的夏天向来很热,厨房里一旦烧了火就更个大蒸笼似的,站一会都是折磨。
文清竹不怕,他铁了心要学,就不会为这点困难退缩。
“给你的名字没取错,这一身的韧劲儿,学什么学不会。”老人说。
文清竹从油烟中抬起脸,看着自己做好的菜品,精致诱人。
他笑了笑。
什么时候能给那个人尝尝就好了。
第20章
文清竹蜷缩在小屋的地板上。
小屋只有一张床,自然让老人来睡,他年轻力壮,也不怕凉,就在地上铺了层草,就这么凑活睡。
他又做梦了。混乱而迷茫,梦里他似乎回到了曾经的江南水乡,回到了充满着救国救民的理想,整日与诗书为伴的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