袭香稳住了身形,瞪大了眼睛看着她,道:“公主,难道你要因为一时的妇人之仁而为众人埋下大患吗?”
“这是一条人命!”林若声嘶力竭的吼,因为刚才长红的无助,让她想到了自己和林君逸。若不是高高在上的靖远帝藐视人命,若不是这该死的等级制度,她何至于如此提心吊胆,又何至于和林君逸有情也不能相守?
有道是己所不欲勿施于人,她憎恨别人加诸于她身上的强权和欺凌,她怎么可以再用相同的手段去对待他人呢?
听到她的低吼,见到她的愤恨,袭香的眸子如同一头鹰隼般黑亮。她不说话,只是全神贯注的盯住长红,道:“公主殿下,恕袭香难以从命!待袭香杀了她,自然会向公主请罪!”
话落,她已经如同豹子般一跃而起,扑向了长红。
旁边的左权没有再动,左为却一个旋身上前,用剑柄阻挡袭香,道:“阿香,你怎可拂逆公主的命令,难道你忘了主子的交代?”
袭香攻向左为,并不停手,铿锵有力的答:“主子的话我从不敢忘!但,我不是愚忠之人,只知道一味顺从主子,却不知道做主子的鼻眼,为主子辩是非,观忠奸!我所做的事情,无愧于公主,更加无愧于主子。若是,来日主子为此责罚我,我定然不会为自己辩上半句。”
左为听此言,开始犹豫,最后看了看林若,收了手,站到一边。
没有了左为的阻挡,袭香终于有了机会,道一声得罪,遂将林若推到一边。只是,她还没有来得及下手,便听到外面的太监朗声道:“驸马到!”
这一声,令屋里出现了短暂的僵滞。每个人的脸上,都呈现出复杂而不尽相同的表情。
袭香看了看长红,又看了看林若,喃喃道:“公主,希望公主是对的,不要有后悔的机会才是!此番杀不了她,怕是以后都难!”
她话落,萧逸之已经走了进来。
萧逸之看到林若,眼神微微不自在,遂转移了视线。于是,立即看到尚半躺在地上,身形狼狈的长红,他的脸立马变得阴沉起来。
甚至,还不等林若开口,他已经倾斜着嘴角,扯出一个冰冷的笑容,满含讥讽的问:“公主这是唱的哪一出?好好的大喜日子,竟然为难一个小宫女!”
林若蹙眉,他如此傲慢的态度实在令人恼火。无论,她和他之间的婚姻是不是他想要的,可毕竟说好了要维持表面的和平,他就不该是这般的态度!
她没有回答他,而是径直对袭香说道:“你将这个丫头押下去,找个人好生看管!”
不及袭香答话,萧逸之已经弯腰一把扣住了长红的手,猛力一拉,将她拉站了起来,软软的靠在他的怀里。
做完这一切,他好似无所谓般看向林若,道:“公主殿下,我见着这个丫鬟十分伶俐,有心想向公主殿下讨要,不知道公主舍不舍得割爱?”
闻言,林若面上露出惊讶的表情,依照萧逸之平素里的为人,不像是会被色相冲昏头脑的人。而且……
想着,林若的眼光看向被他揽在怀里的长红,长红也实在不是一个倾国倾城的大美人,断然没有姿色令萧逸之失了理智。
林若以为,女人分几种,能得男人的喜欢,要么有外在,要么有内在,或者有家世,如果三者都没有。那么,只能说是凭运气了。因为上天给了平常人没有的好运,才能以蒲柳之姿迷住不平常的男人!
难道说,长红的运气真就如此好,能凭着平平的姿色、目不识丁的内在、不值一提的寒门出生,迷住萧逸之这个名满天下的美丈夫?
直觉的,林若否认这个想法!或许,萧逸之如此做其实是有深意的!
一番考虑之后,林若莞尔答道:“既然驸马知道本宫舍不得,又何苦问呢?驸马以为长红伶俐,本宫也以为长红伶俐,这可怎生是好?有道是,君子不夺人之所好,驸马以为此话可对?”
“你我现下是新婚燕尔,难道公主就不可以谦让一下为夫的?再说了,圣人不是也说过,君子当成人之美吗?”
萧逸之不说这话还好,一说,林若便冷了脸,道:“本宫不是君子,自然无需成人之美!只是,驸马提到新婚,本宫倒是想起一件事来,公爹从早膳时候便开始派人找寻驸马,现下该是急了才对。若是驸马还不去的话,只怕公爹要雷霆大怒。就不知道,萧家有没有家法,若是有的话,驸马今天可就辛苦了!”
闻言,萧逸之脸色一变,双腿微微动了动。可最后却又有滞住,索性也不再理会林若的态度,直接将长红一推,推到他的随从怀里,道:“把她带到我的院里,没有我的命令,不准任何人接近!若是丢了她,你也不用活了!”
随从忙不迭的应了,扛着长红拔腿就跑,快得根本不及林若做准备。而袭香和左权、左为,因为顾及到身份,只得恨恨的看着长红消失在众人视线里。
此时,萧逸之方才笑了起来,道:“若儿,想来我父必然要责备我,你如此贤惠,不如与我同往?有你这个佳媳在,我父亲想来必定会体恤为夫我一二……”
他这一笑,宛如千年寒冰忽然融化,又如春风袭来万花齐放,真正当得赏心悦目四个字!
可惜,林若不会吃他这一套。她冷笑,道:“有道是来而不往非礼也!你如此敬重我,我又如何能不敬重你呢?公爹的‘奖赏’,我实在是不好为你推掉,你还是放心受了吧!”
话落,她便对袭香说道:“袭香,送驸马出去!还有,吩咐院中的看守,以后若无本宫命令,不得放任何人进到本宫的房里!”
“你……”萧逸之显然欲发火,可是却又莫名的将怒气咽下,低声道:“你可否屏退左右,我有话与你说。”
林若再次疑惑,以前以为萧逸之生性不羁,可今天她方才发现,他何止是不羁,简直就是变化无常。一张脸,好像是六月的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