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这么一软,成帝便也跟着软了下来,转过头来对她好言哄劝:既然我曾经对你们姐妹俩有誓约在先,定然是不会再立许氏的。你放心吧,我会“使天下无出赵氏上者”。
接下来,成帝便派靳严带着以绿囊密封的诏书给许皇后,对他说:她应该会给你一样东西,你拿来后就放在饰室的户帘南侧。
果然,许皇后把她孩子装在一个芦苇筐里面,用绳子封扎好后,把给成帝的回信再用那个绿囊装上,一并交靳严带了回来。
靳严把东西放在成帝事先指定的地点。
当时成帝与赵合德坐在那儿,命于客子解开绳子。于客子还没有完全解开,便和王偏、臧兼一起被成帝打发了出去。成帝关上门,单独和赵合德在一起。过了一会儿又开门叫她们三人进来,令她们重新把芦苇筐和绿囊用绳子扎封好,推到屏风东边。
然后,这两样东西被盖上了御史中丞的封印。成帝召来中黄门吴恭,要他把它们交给籍武,并让他转告籍武说:“箧中有死儿,埋屏处,勿令人知。”
籍武于是在狱楼的墙角下挖了个坑把东西埋掉。
这个案情的描写虽然更加生动,但却没有多高的可信度。理由如下:
其一,时间和地点有问题。
报告中说许皇后一直住在上林苑涿沐馆,因成帝数召幸之,于元延二年(公元前11年)产下皇子。实际上,许皇后于鸿嘉三年(公元前18年)被废后,幽禁在上林苑昭台宫。昭台宫是上林苑十二宫之一,宣帝废后霍氏就曾幽禁于此。但仅仅过了1年多,大概在永始元年(公元前16年)左右,许皇后便迁往甘泉宫内的长定宫。
上林苑在长安城的东南方向,甘泉宫则在西北,二者相差实在太远。即使是许皇后住在更近一些的上林苑时被成帝召幸,也不可能过了6、7年才把孩子生下来。
其二,与淳于长案的情节相冲突。
在淳于长案中,许皇后被废,居长定宫。她欲求得“婕妤”之位,便贿赂淳于长,请他帮自己到成帝那儿疏通,却被淳于长数次以书信戏侮。
如果解光报告中的地点有误,说的是许皇后在长定宫期间“一岁再三召,留数月或半岁御幸”,那么,她自己有这么多机会见到成帝,为什么还要舍近求远地绕一个大圈子,忍辱恳求淳于长来帮忙呢?
即便她出于某种原因需要请淳于长帮忙,在被成帝“留数月或半岁御幸”情况下,淳于长就是吃了豹子胆,也不敢调戏她。好比在电影院中,一个色胆包天的人,竟敢给另一位正陪着丈夫看电影的女人频繁暗送调情的纸条,而这位丈夫又对他有生杀之权。即便许皇后不会出卖淳于长,这么成天和成帝泡在一起,万一哪天说漏了嘴怎么办?
淳于长铁证如山的罪行已经昭示天下,这正好反证了许皇后根本难得见到成帝的面,更不可能被一岁三召,一留就是数月或半年。
绝世美人赵昭仪究竟谋杀了几个皇子?(4)
其三,许皇后死前没有任何反应。
淳于长案发后,成帝派廷尉孔光去赐死许皇后,但没有任何证据显示许皇后临死前提起过自己的儿子。
这不符合许皇后的个性。如果自己的亲生儿子不明不白被人取走,她在临死前无论如何也不会不闻不问。
即使孔光因为某种顾虑,隐瞒了许皇后的临终之语,那么,在解光出台这个调查报告时已经是哀帝朝,孔光应该不会继续保持沉默。在如此惊天大案面前,他也没有权利再保持沉默。解光在调查过程中也不会不去找他了解情况。
况且,成帝有没有儿子,对王氏外戚集团至关重要。作为王氏的死党,孔光自然不可能漠然视之。
在解光的整个调查报告中,如果把曹宫和许皇后两人的事情联系起来,便会发现一个非常重要的环节被不可思议地一笔带过了:张弃把曹宫生的孩子抚养了11天之后,“宫长李南以诏书取儿去,不知所置。”
可见此儿的生死去向,李南是个关键人物,但报告中不仅没有对李南有更多的交待,甚至在报告开篇提到的那些被审讯的人中间也无此人。如果李南此时已经不在人世,也应该专门进行说明,至少会像对待其他几位已故证人那样,在“宫长李南”之前加一个“故”字。或者,如果李南从此失踪,也应有所交待。但是这些关键的细节都被解光“忽略”了。
因此,此案应该还存在另一种可能:李南并没有被赵合德收买,而是奉了成帝的密令把孩子取走,交给废后许氏秘密抚养。
皇后被废,通常都是幽禁于冷宫中,旁人很难得接近,把孩子交给许皇后,至少有利于保守秘密。如果还放在“殿中”(调查报告中没有说是哪个殿),保密性太差,一旦被赵合德发现,她定然不依不饶,成帝的烦恼可就大了。
成帝安排许皇后抚养曹宫的儿子,可能还有另一层原因:许皇后和曹宫的私人感情本来就不错。解光在调查报告中说曹宫原来的身份是皇后的侍读官(时称“学事史”)——“前属中宫,为学事史,通《诗》,授皇后”。既然有了这样的感情基础,把曹宫的孩子交给旧主抚养,应该比交给其他人要更为妥当。
从淳于长案中便不难看出,许皇后被废之后一直企图谋求更高的待遇(婕妤)。在这种情况下,如果成帝把曹宫的孩子交给她来抚养,她应该不会拒绝。况且她应该深知这个孩子的份量——成帝唯一的儿子。有一个现实的先例摆在她面前:成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