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香居要开分号的消息最先就是从这里传出来的,而且这分号的地址,还就是在吴中。最为重要的是,传说中那位慧眼识英才,还创办了墨香居的诚国公罗彦,此时就在吴县。
陆敦义今天的心情很是复杂。
此时在陆府正堂中,在一干家族子弟的注视中,这位从前宠辱不惊的主事,慌乱地来来回回踱步。
“怎么办,这已经是三天来第一百多封名帖了。诚国公还是拒绝回见任何人,也不让别人透露他的位置。这可怎么办才好啊。这样下去,江南士林的人都得让咱们得罪清了。”
虽说将来掌管墨香居分号,能够让他们陆家地位上升好大一截,但现在他们还得罪不起这么多人。
先前被罗彦点名过的陆正明,此时也一脸苦笑。
这位比自己大四五岁的国公爷,到底想玩什么游戏。连续几天,一直呆在陆德明的坟前,更是让人重新搭了一座草棚。陆正明怎么觉得,他有给陆德明守孝的意思。
不是说,这位先前在长安已经守孝一年了么。
如果让罗彦知道陆正明心中所想,那他一定会对陆正明更为看好。没错,他正是要在陆德明坟前守孝。当然了,这次可不会有三年那么久。行程匆匆,罗彦拿出来三个月,专门在此。
原本陆敦义想咬着牙关硬挺一段时间的。可是接下来一份拜帖,却逼着他必须要做出一个决定。
杨说。在北方或许这位压根不出名。可是在南方士林,这位也是举足轻重的人物。无他,此人乃是真正德高望重的老前辈。家世显赫,乃是西蜀杨子云的后人。才华横溢,当年杨广都嫉妒其文采,暗中要找茬置他死地。年高德劭,这些年资助过的士子不计其数。
有种种光环在身,偏生这位还很低调。自从被杨广暗害,从此便隐居不出。不想今日居然亲自前来。
说起份量,前头上百份名帖,都不如这一份拜帖重。
难道真的要将这位老先生拒之门外?别说陆敦义不能,他也不敢。真要这么干了,江南士林绝对能够一人一口吐沫将他们陆家上下悉数淹死。
咬咬牙,陆敦义终于做出了决定。先前都是他派家族小辈找罗彦询问,这回他得亲自出马了。
当他一路隐匿行迹到达陆德明的坟茔之处,只听得草棚中传来阵阵读书的声音。陆敦义虽然不曾出仕为官,但毕竟家学渊源,也知道罗彦读的是什么。
让他惊讶的是,不想罗彦居然会这般流利标准的雅言,将一本《礼记》读得人只想静静听下去。
奈何事情着实有些紧急,陆敦义也没有那个耐心继续往下听了。走到草棚前,在罗彦视线所及之处,默默等候着。
待一篇《古之教者》念完,罗彦这才看着陆敦义说道:“二兄为何今日亲自前来,可是家中出了什么事情?”
听到罗彦的询问,陆敦义有些苦涩。自己一家子在那里着急上火,这位真正的主角反而在这里逍遥自在,这都是什么世道啊。
苦涩归苦涩,该说的事情还是得说。
“进之,你是不知道啊。今日来了位大人物,想要见你一面。别的人我倒是可以替你拒绝,但是这位我实在拿不定主意,只能前来找你。”
这下倒是让罗彦很好奇了。陆敦义虽然没有陆敦信那般的厉害,但是在将那也有些个地位。连他都不能拒绝的人,到底是谁啊?
看着罗彦的疑问,陆敦义很是及时地解释:“杨说老先生……”正待继续解释的时候,罗彦就已经接着说道:“这位我知道,前朝文采让杨广都嫉妒的人,老师生前跟我提过。既然是这位老先生,二兄倒是可以带我传信一封。”
别人或许罗彦还可以不屑一顾,但是杨说的德行绝对值得他敬重,所以也不能随便敷衍。
笔走龙蛇,一刻之后,罗彦吹干了墨迹,叠放整齐之后交给陆敦义。“二兄,这封信烦请转交杨说老先生,同时代我向他赔个不是。”
陆敦义彻底傻眼了。感情这位压根就没有出去见人家的意思。
没办法,自己已经尽力了,如果事情还不能解决,那也无能为力了。
怀揣那份单薄的信,陆敦义踏上了回家的路。
次日一大早,陆敦义便亲自赶往吴中县城东城的宋家。杨说老先生正是寄居在此,既然要转交书信,就不能随便派一个小辈来应付。
惴惴不安的心情中,陆敦义被宋家家仆请到了正堂。
问说是陆敦义前来,宋家家主宋好问便请了杨说过来。陆敦义一进门便看到这两位在座中饮茶,急忙一拜:“后学陆敦义,见过杨公,见过宋家主。”
这宋好问却是跟着杨说占了便宜,若论家世,他哪里能得陆敦义一拜。
杨说摆摆手,很是迫切地问道:“陆主事,不知罗彦小友在何处,若是方便,老朽今日就想见他一面。”
看到老爷子这个急切,说实话陆敦义越发地内心不安了。无奈,只好从袖中掏出书信,一边递交给杨说,一边回答:“好叫杨公知道,诚国公他从来到吴县的第三日,便搬到大伯的坟前守孝去了。这是昨日他托我带来的书信,还请杨公过目。”
尚未打开书信,杨说和宋好问便被陆敦义的一番回答给震惊了。传言罗彦在长安为陆德明守孝一年,原本在江南的人们只以为是个笑话,或许还是罗彦以退为进的借口。今日看来,传言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