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璟驰一袭蓝色锦袍,未能与夜色融为一体,在漆黑的夜色中,挺拔的立于大理寺监牢之前。
他周身明明没有光,却因为那身上好的锦缎散发出柔润的光泽,连带着将这骇人的阴暗窒息感,都驱散开来。
沈舒意忍不住想:这人还真舍得给自己花银子,让她补衣服,确定不是在耍她?
“谢大人。”沈舒意率先开口。
谢璟驰的视线落在沈舒意身上,少女披着件白色的斗篷,看动作,能瞧见她手中当是捧了个汤婆子。
谢璟驰凤眸微挑,沉声道:“夜深霜重,沈小姐这斗篷不错。”
沈舒意面色不变:“谢大人给我一百两,我送你五件。”
谢璟驰:“……”
“沈小姐好黑的心肠。”
沈舒意让玉屏将补好的衣服递给谢璟驰,弯了弯眼睛,笑道:“彼此彼此。”
衣服用黑色的包袱包的整整齐齐,谢璟驰将其交给身后的扶光,转身示意看守监牢的侍卫开门。
沈舒意耐心等了好一会,视线落在斜前侧男人的肩头,想着他穿的确实是单薄了些。
平素也就罢了,身上的伤还未养好,这般着凉,老了大概会不良于行。
没多久,沈舒意便孤身随着谢璟驰进了大理寺的监牢。
大理寺的监牢同刑部大牢分设两地,直接归大理寺所管。
早些年大理寺查案断案,里面抓的多是些证人、或未定罪的疑犯,倒也不怎么惹人注目。
可自打谢璟驰接手以后,大理寺断案效率奇高,死人的数量更高。
所谓的监牢,远比刑部更骇人听闻。
沈舒意跟在谢璟驰身后,走在幽长的小路上,这里面光线昏暗,空气里散发着湿腐的潮气,还有无论如何也化不开的血腥气。
“放我出去!放我出去!!!”
“谢璟驰!你踏马敢动老子一下,我爹不会放过你的!!!”
“谢大人,草民冤枉啊!谢大人明察啊!!!”
随着动静响起,原本熟睡的囚犯像是忽然被唤醒,一个个疯疯癫癫的跑向大门,紧抓着上面的栏杆,用力的晃动起来。
一时间,铁链声、哀嚎声、求饶声、谩骂声络绎不绝。
直将小路两侧的火盆,吼的摇摇晃晃,仿若阴风怒号。
谢璟驰神色如常,倒是好心的停下脚步等了沈舒意一会。
“怕吗?”他问,同时打量了一番少女的神色。
沈舒意回以一笑:“尚可。”
前世她确实没怎么受过监牢之刑,如今见了虽被震慑,却也并未觉得如何。
毕竟,比这些更可怕的是权势、是人心。
走出这段幽长的路后,沈舒意跟着谢璟驰拐了两次,视野倒逐渐开阔起来。
四面八方,曲径通幽,若没有人带路,极易在这迷失方向。
但沈舒意清楚,越往里,便意味着这人越重要。
没多久,沈舒意同谢璟驰穿过一处刑讯审问处,几个狱卒正泼水刷着地上的血迹。
一个浑身是血双目欲裂的囚犯,被架在刑架之上。
沈舒意只瞥了一眼,却认出那人正是吕谦。
啧,谢璟驰是真不怕得罪萧鹤羽一党啊,柔妃娘娘的外甥,倒也半点不曾手软。
没等再走更远,沈舒意便听见一阵撕心裂肺的吼叫声。
沈舒意挑了下眉,杏眸漆黑:柴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