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没发现秋菊往另一个方向比了个手势。不能不说,八贝勒府还是很大的,传来前没少逛过所谓名人故居,当时觉得这么大的的园子只住一家人到晚上绝对恐怖的,现在弯弯绕绕地走在回廊里,檐下十步一盏的红灯笼提醒着她,她是这个家的新成员。但是,这日子未免太难过了一点,她悲哀的想着。
所谓的厨房是一个单独的小院,天井,厢房,正屋,耳房一印俱全。厨子们早已歇下,灯都熄了,她和秋菊摸进正房。秋菊点起灯盏,她僵住了,天啊,她怎么忘了,清朝用的是灶头啊而且还是三层古灶,她只好吩咐:“秋菊生火,我要大旺火。”那什么没有调节纽,她有秋菊。四周转了一圈,桶里果然还留有米饭,顺手找来鸡蛋,猪油,胡萝卜和葱。没有自来水,她纠结了半天才在边上的水缸里取水洗了材料,不过还好菜刀很趁手,她迅速切好辅料,打好鸡蛋,这时秋菊已经生好火锅子也擦干净了,站在巨高的大锅前,很后悔怎么没穿花盆底来,取来最小号的长柄勺,一点点猪油热锅,然后是蛋糊,几下翻炒,她满意地嗅着飘散的香气,妈妈早就说过,猪油才是最香的,菜饭和蛋炒饭,当然猪油是最好的。眼看差不多了,她把饭倒进去,哇塞,这一下香气更浓郁了,她夸张地俯身吸了一口然后脱口而出:“饿的时候,这就是山珍海味啊!”边上秋菊已经看傻了,本来还以为装样子的福晋,居然真的会做东西,而且刚才切菜的时候,刀法明显十分娴熟。闻着香气,她也流口水了。
不多时,蛋炒饭做好了,敏芝高兴得眉飞色舞,就差哼流行歌曲了:“秋菊,拿碗筷来。”接过碗,迅速盛出一碗,然后迫不及待地一口咬上去,香啊……她端着碗坐到一边的桌子上吃开了。丝毫没发觉自己的一举一动都落在别人眼里。一碗蛋炒饭下肚,她满意地舔舔嘴:“秋菊,把这里弄干净,我们回房。”回到房里才发现,胤禩坐在外间的凳子上,高深莫测地看着她:“去哪儿了?”“回爷的话,厨房。”“这一身的油烟味儿,安王府教得果然好啊!”手指在桌上一下一下地敲着,丹凤眼斜眯:“堂堂和和硕格格的千金女,竟是如此不堪的么?”
敏芝莫名啊,吃个蛋炒饭,怎么就不堪了,心里咬牙切齿,但是她不能不提醒自己,古代女子是三从四德的,古代家遭受家暴是无处诉苦的,更重要的是,以她现在的身份和处境,想要和离是根本不可能的。平一平气,恭顺地屈膝:“对不起,我错了。请爷宽恕我这一回。”低着头,扮小媳妇状。胤禩大约没想到敏芝会这么服软,手指在桌子上弹了一下,外面下人提了木桶进来:“你这么喜欢做下人做的事,伺候爷泡脚吧。”几个下人惊疑不定地看着自己主子又看看敏芝。敏芝神定气闲地屈膝:“是”下人退去,掩上门,她跪在地上伸手去脱胤禩的鞋,心里默念:你是瘫痪了,你是瘫痪了……探了探水温,他说刚好,可脚一放进去他立刻喊烫,缩回去的时候,水溅了她一身。她也不恼,就当他是以前福利院里那些残障儿童,低声下气地告罪,根本不看他的脸。泡完脚,他说要按摩,她只好忍痛继续跪着,把现世学的东西拿出来,伺候这尊大神,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她的膝盖痛得仿佛跪在钉板上,咬咬牙:“爷,夜深了,明儿还要早起…………”
这家伙如梦初醒:“啊,你,你收拾一下,歇了。”她给他换上木拖鞋,刚想起身,膝盖上一阵阵的疼,急忙唤来秋菊帮忙,而胤禩看到她站立不稳的样子,只是冷哼了一声就进到内室去了。她苦笑着收拾了一下自己。揉揉发麻的膝盖叹了口气对秋菊说:“今儿累着你了,大晚上的陪我瞎折腾,罢了,下去歇了罢。”可怜她一个被绑来的福晋,身无长物,无权无钱,不能像电视里那样动不动就说赏。杯具啊。
挥退秋菊,她蹒跚着走进内室,胤禩早已横在床上,而且该死的是,这家伙居然大手大脚占据了一整张床,扶额长叹:你这家伙不用这样耍脾气吧,不过就是多吃了你一碗蛋炒饭,你不至于一而再再而三给我使绊子吧。摇摇头,算了,今天就找个靠背凑合一晚上吧。这个胤禩小时候缺爱缺得厉害,长大了有这么古怪的性子。她把椅子挪近暖炉,找了件衣服盖在身上,闭目养神。却没发现床上的人睫毛抖动,根本没睡着。故意一翻身,被子滑到地上,然后重重地咳了一声。她睁眼一瞧,又好气又好笑,忍不住用太子二爷的称呼在心底吐糟:“小八,你居然有这么孩子气的时候,根本就不像清穿文中的优雅狐狸嘛。假装不知情,抱起地上的被子给他盖好,又回到椅子里,权当他是福利院的病号,今晚轮到她守夜吧,哎,一碗蛋炒饭,居然惹来这么个麻烦,真是亏了。
熬了一夜,好不容易熬到有人敲门:“爷,差不多该起了。”敏芝瞧瞧床上还在睡的某人:昨晚按摩得太舒服了么,悄悄披了衣服开门,却是胤禩的随侍太监陆九:“爷还睡着呢。”才说了这一句,里面就传来胤禩的声音:“把东西拿进来吧。”她只好让开路,下人们排着队进去。胤禩却让他们把东西放下走人。看着一排溜退出去时给她看眼色的男男女女。她长叹一声:爷,你还没玩够啊。
她努力催眠自己,伺候他洗漱更衣,看他一脸她欠他钱的模样,她只好屈膝:“爷,早膳准备妥了,请您移驾。”胤禩横了她一眼,一甩袖子,很潇洒地走了。她叫来秋菊,洗漱之后,随便吃了些东西,上了妆。匆匆出门,饶是紧赶慢赶还是被他嘲讽了一句:“福晋好大讲究,让爷侯着你。”她赔笑认错,坚决不给他机会发火。想找她麻烦,没那么容易!
第五章 很难伺候的“爷”
直到上门才知道,胤禩所谓二伯是康熙最器重的二哥裕亲王福全,裕亲王此时已经缠绵病榻,常年征战操劳耗光了他的精神,敏芝虽然不知道具体他是哪一年病亡,但是看样子,大限之期不远矣。从裕亲王府回来,胤禩又甩开敏芝走了。敏芝也无所谓,继续做她的宅女。谁知将近午膳的时候,胤禩过来传话,说今日午膳要她亲自下厨。敏芝囧,秋菊却很期待地看着她:“福晋,您打算做什么菜?”心里想着做碗阳春面扔给他,嘴上却说:“等会儿去问问厨子,爷可有什么忌口的。”
昨晚寂静的厨房现在过去却是人头攒动,不过大家都是看热闹的,敏芝一进灶间,一个带着围裙的胖男人就恭敬地给她行礼:“福晋吉祥,爷吩咐了,今儿奴才给您打下手。”敏芝笑笑:“爷这是考我功课呢,明儿个爷宴客,来的都是贵主儿,这菜色你可得好好把关,我初来乍到的,爷有什么忌口的或是特别喜好,你可得提醒我啊,”胖厨子点头哈腰:“福晋放心,爷一早吩咐了,明儿个准备的是热锅。”原来吃火锅啊,敏芝汗。
厨子事无巨细地说,敏芝认真听,终于摸清了大概的门道。略略思索了一下,按着昨天晚膳的格局,做了五菜一汤,三个肉菜两个素,炖了一个鱼头做汤。昨晚炒饭没觉得什么,今天做菜了才感叹,现代就是好啊,蔬菜大棚加上便捷运输,想吃什么根本不用考虑季节,哪像现在这么捉襟见肘,敏芝还算好的,住在皇子府上,要是平头百姓家,估计天天啃棒子面咯。下人们端走菜,敏芝精疲力竭地对厨子说:“过一会儿煮碗牛肉面拿到我房里。”不理会厨子的惊讶,敏芝扶着秋菊的手回到房里,洗脸洗手更衣,哎,某个挑剔鬼闻不得油烟味,还要我下厨,真是三岁小孩脾气。
结果面还没送来,陆九就过来传话:“爷请您到书房去。”敏芝笑着对秋菊说:“那碗面就赏你吃吧。”秋菊连忙谢恩。她意地看着经过昨晚秋菊慢慢和软的态度。九曲十八弯,到了胤禩的书房门口,陆九通报了一声,胤禩把她叫进去,敏芝一瞧,大爷正在那儿正襟危坐,桌上的菜看起来没怎么动。上前几步:“爷,莫不是不合胃口?”胤禩的手指又开始在桌上跳舞:“给爷布菜!”敏芝一窒,一句话差点冲口而出:你几岁啊?就算倒回十年也不是喂饭的年纪了吧。怎么这么幼稚。不过看他寒着脸,想到他心情不好,敏芝再次发挥强大的自我催眠能力,应了一声”是。”拿筷子给他布菜,观察下来自己做的菜还蛮合他胃口的,吃得比昨晚多了点,末了还单独盛了碗汤。敏芝想她完全把他当幼儿园小盆友观察了。喝完汤,他擦擦嘴离席,留了句“剩下的你吃”敏芝想了一下叫人把菜收拾一下送到主屋,然后屈膝告退。
晚上,又被要求做洗脚妹,不过这次,他让秋菊准备了矮凳,她知道今晚敏芝不会睡椅子了。不曾想自打夜里开始,外头就开始下雪,到第二天早上雪已经积得很厚了。大清早打开房门,风雪夹杂着寒气扑进来,敏芝是第一次见识到这么大的风雪,被惊到了,关上门躲回内室,在暖炉边上瑟瑟发抖。胤禩好笑地看着她:“很冷么?”敏芝正抖着想也没想就说:“冷啊,从没见过这么大雪。”胤禩的眼光闪烁了一下:“哦?”敏芝边抖边走到床边,想爬进被子里,却被他一把抓住左腕,未愈合的伤口一阵斯疼,敏芝毫无防备:“啊,疼!”“三十年十一月那场雪,比之今日如何?”胤禩看着问。
敏芝心里一慌,完了说错话了,怎么能说从来没见过大雪呢,康熙三十年十一月,她还没穿过来呢,怎么知道,她说大,然后他说根本没下,她死的彻底。怎么办?敏芝忍着疼说:“我记不得了,三十年时,我才七岁,外公疼我可管束极严,我很少出自己房门。”“那你的厨艺怎么学的?”胤禩嘴角上翘,眼睛却危险地眯起,仿佛带了X光照射。敏芝的手腕在他手里,整个人整个人瑟瑟发抖,苦笑了一下:“爷,您都说我是孤女了,孤女要在安王府这么个大家族活下去活下去,靠长辈百忙之中遗落的那一点宠爱怎么可能。我的厨艺是额娘身边的嬷嬷教的,那里没有人知道我会做饭……外公过世后,更没人看得到我了……”一边说着一边努力做心理建设,角色代入。很自然的,眼泪流下来:“我知道,我在进府前自尽伤了爷的脸面,可是,我当时只是害怕。……我很努力才适应了王府的生活,额娘,阿玛,外公一个个离开我,我……我很努力……不哭。当初舅舅们说我嫁过来是嫡福晋,家里除了爷没有别人……我就怕……”说到这里的时候,敏芝不禁想起了穿来前爸妈刚移民去澳洲的那段时间。留她一个人在偌大的房子里的情景,动了感情。
胤禩的手松开,敏芝缩回炉边那袖子擦眼泪却发现伤口渗血了,月白色的睡袍上明显的红渍,心里恨极,表面上扁扁嘴:“天光大亮,爷是不是要起身了?”胤禩看看手上的血迹看看敏芝,忽然下床朝她走来,敏芝下意识退却,岂料他把她抱了起来,敏芝大骇,刚要挣扎,他把她放到床上盖好被子,居高临下地看着她:“希望福晋说的是真话。”敏芝望进他的眼:“我还有什么资本可以用来骗你的?”眼前的脸笑了,敏芝好像一朵香水百合盛开在她面前,而凤目中蕴含的却是凌冽刺骨的目光,那目光在她的眼前一晃而过,她在心里叹息:这么一朵妖艳的毒花,居然是我这辈子的丈夫,我的人生能不悲剧吗。
胤禩离开后不久,秋菊端着盘子走到床边,很愉悦的口吻:“爷赐下宫里最好的金创药给福晋呢,还传话要奴婢好好照顾您。”敏芝牵了牵嘴角,把手递给她,让她帮敏芝清洗伤口,换药:“外面的雪还是很大么?”“是呢,奴才们都在外头扫雪,不过都说瑞雪兆丰年,这是个好兆头。”敏芝默然。初来乍到,她的前途危机四伏,说错一句话,走错一步路都会万劫不复,这场雪,只是一个警示罢了,胤禩在外人面前长袖善舞温和儒雅或许是真的,但是她,肯定不是他需要儒雅对待的人。安王府的势力,没有她,他也一样可以握在手中。敏芝从来不觉得在惨烈的政治斗争中,女人能有什么关键作用。如果拿胤禛对付佟家以及以后年家的手段对比胤禩,敏芝只能吐糟:小八您的八爷党就像一块招苍蝇的咸肉,太招摇了,您这个党主席又太“仁慈”导致最后尾大不掉,生生被拖死。
午间的时候,胤禩派人来传话,说晚上的宴会取消了,敏芝点点头表示知晓。几天后她才知道事情的原委,大雪造成雪灾,京城几处房屋坍塌,受灾群众超出预计,城内尚且如此,城外更是不堪入目,冻死的饿死的不计其数,康熙闻奏大怒,责令京畿各部迅速展开救灾善后工作,身上有差事的阿哥们忙得脚不沾地,请客吃饭这种事自然延后了。敏芝躲在房里抱着手炉,胤禩去上班了,百无聊赖的敏芝又开始画画,落笔时想起某人零下四十度的笑容,随手画了一个水墨版的潘多拉女神像。秋菊觉得这比上次看到的虾还要神奇:“福晋,这是谁呀?”敏芝一呆,总不见得说她画的是女版胤禩吧,随口胡诌了一句:“阿玛说是草原上的一个女神。”
日子流水一样过,敏芝宅在房里数着日子等新年,穿来后的第一个春节,胤禩除了每天找她吃晚饭然后盖着被子纯睡觉以外没什么变化。她也渐渐放开了戒备决定就这样一路走下去,转眼就是除夕,一大早,胤禩就带着她进宫拜年了。在毓庆宫门口,敏芝们遇到了同来做客的胤禛夫妇和他们的嫡长子弘晖。不知怎的,敏芝看到胤禩和胤禛遇上,心里就穷紧张,生怕两人话不投机掐起来。因此敏芝的眼睛紧紧盯着胤禩的袖子,随时准备一把拽上去。四福晋见敏芝这般还以为她对胤禩深情款款呢,上来就打趣:“哟,八弟妹,八弟就在你边上站着你也这么不放心呀,再这么看下去,袍子都要烧出洞来了。”敏芝口水呛在喉咙里:“咳咳,四嫂说笑了,我哪有!”心里怀疑这个端庄的四福晋是不是穿的,明知道你老公和我老公是政敌还老拿我说事儿,以为自己是王熙凤啊。偷眼瞧胤禛,四四的脸不是很冰山嘛,看胤禩的眼光满柔和的,她放心了,掐架的时间还没到,现在这样很和谐。
第六章 蝴蝶翅膀是不能乱扇的
殊不知就在四和八越走越近眼瞅着就要携手同进毓庆宫的时候,弘晖小祖宗哭了,哭得那叫一个惊天动地,两岁多的小家伙手脚已经很灵活了,不知受了什么刺激一边挣扎一边哭闹,奶娘一下慌了手脚,一边请罪一边哄,却怎么也哄不住,四福晋自己亲自哄,声音惊动了毓庆宫的人,太子妃差人出来把她们接了进去。
胤禩和胤禛去找太子,一群女人围着弘晖,看着小家伙哭得嗓子都哑了,敏芝一时心软,把手伸了过去,一摸小手,她心惊了,挤开人群,一手拉开小家伙的衣襟,顿时傻了,孩子的皮肤上已经出现了红疹,一大块一大块的,女人们一下子退开老远,太子妃一叠叠声喊宣太医。她顾不得许多,从下人手里抱过弘晖:“二嫂,取些干净的衣服来,大人穿的也没事,”太子妃却惊叫:“快,把他抱去偏殿。”敏芝把孩子交还给奶娘抱去偏殿,该死的花盆底,她碎碎念。四福晋担心儿子跟着也跟进来。她也顾不得现场的人,直接把孩子身上的衣服剥干净,弘晖的身上手上一块块的红色斑痕让她把怀疑的目光盯上了那些小衣服:“四嫂,大阿哥的这些衣服恐怕脏了,小孩子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