邬宁这会真愿意看到他,不用费心思猜他在想什么,毕竟这宫里连个洒扫庭院的仆婢也有一百个弯弯绕绕,相比之下,杨晟很简单。
邬宁一口饮干杯盏中的水,长舒了口气,仰起头问:“什么时辰了?”
“午时刚过。”
“哦,那我也没睡多久啊,做了一场好长的梦,我还以为天都该黑了。”
杨晟垂眸,接过杯盏,沉默片刻道:“沈应在等你。”
“沈应?在哪?”
“偏殿……”
沈应不早不晚的,偏偏赶这时来此,邬宁多少能猜到他的意图,不由轻笑了一声,命荷露进来服侍梳洗更衣。
得知邬宁起身了,沈应忙到外殿等候。
这是他头一次踏足杨晟的地盘,被满屋子的木雕震撼着了,忍不住暗暗打量。
“你是来串门的?”
“陛下……”
沈应一见邬宁,双眸立即泛起一层浓浓的水雾,委屈巴巴的抿着唇,别提多惹人怜爱。
邬宁是个懂事的皇帝,当着一个侍君的面,绝不会与其他侍君太亲近,若惹得侍君们争风吃醋,闹得家宅不宁后院起火,对她可没有半点好处。于是邬宁抖了抖袖口,坐到塌上,抬手吩咐宫人给沈应赐座。
“怎么了?何事这么急着找我?”
沈应可不避讳杨晟,他吸了吸鼻子,轻声说:“我昨晚梦到母亲病了,抓着我的手不肯放开,一直在哭,今早起来越想越觉得不安……”
邬宁抚了抚眉,觉得沈应调子起的太低,这出戏她很难唱下去:“想来,你是许久没见到母亲,思念过甚,不如让你母亲入宫来看看你?”
“母亲年过半百……”沈应眼泪说掉就掉,那叫一个干脆:“腿脚早已不灵便,身体也不是很好,我实在不忍她奔波劳累……”
那这事就好办了。
“哭什么呀。”邬宁示意荷露递上手帕,柔声细气道:“惦念亲长,人之常情,这样吧,横竖我今日得空,就陪你回家去看看。”
沈应抬起头,很不敢置信又万分感动的望着邬宁:“陛下……”
邬宁拨弄着腕间的串珠,弯着眼睛对他笑。
待二人前拥后簇的离开昭台宫,悦儿气不打一处来的向杨晟抱怨:“侍应!你瞧见没有!那沈侍君就是这般笼络陛下的!我今日算见识着了!男子汉大丈夫,眼泪来的比姑娘家还快!”
“……”
悦儿见杨晟不理她,非常无奈,一边收拾茶盏一边嘟囔着:“下回他再这样,侍应你也哭,你哭一次保准比他值钱。”
杨晟下意识的摸了摸眼睛。
他已经忘记自己上一次落泪是什么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