烛台上,一抹红艳跳跃,映照着末药面容。她起身,手持剪刀,正欲修剪摇曳的烛芯,不料烛火突现噼啪作响,惊得她身形微颤。对面的李穆之,目光始终未曾离开她,见此情景,他不禁低笑了一声。
“柳无忧是被人害的。”末药冷不丁提到此事。
李穆之沉沉地注视着末药,她一脸愤慨,笑着问,“末药如何得知?”
末药警觉地环顾四周,靠近小几,压低声,将那日山林间惊心动魄的遭遇,云娘带回的隐秘消息,以及药圃惨遭焚毁的惨状,一一细述。言至情深处,她的眼眶泛红,泪光闪烁。
“我誓要追查到底,为柳无忧讨回公道,还我清白。”末药愤懑不已。
李穆之似笑非笑地,嘱咐道,“末药此番历练,颇有收获。但柳无忧之事,你需置身事外,以免涉险。”
“三郎,你又是如何知晓药圃之事的?”
“此事关乎重大,不宜多言。只望你能铭记,勿要擅自插手柳无忧一案,以免自身难保。若你有个闪失,我的新妇怕是要成泡影了。”李穆之神色微敛,先是一脸严肃,转而戏谑道。
末药愣怔片刻,瞪着眼盯了半晌,沉吟道,“我在说正事呢。”
“我亦是如此。”李穆之接着说,“末药,务必将此话铭记于心。”
次日天还未亮,末药出了门,在凝紫院廊檐下遇上早已守候的四叶。她泪眼摩挲,“姑娘,这么早要往何处去?”
“四叶,”末药靠了过去,俯在她身边小声说,“有些事需你帮忙,闲暇时,帮我探听一名叫小檗的侍女。切记,此事务必暗中进行,以免横生枝节。”
正此时,李穆之也出了正殿,正朝她走来。
末药回头瞥了一眼李穆之,向四叶使了个眼色,“你必定要小心些,日后再与你细说,今日我得先走了。”
四叶忙不迭点头应着,两人匆忙别过。
在北营邻近的岔路口,末药别过李穆之,她小心地环顾着四方,低语催促,“快走吧,不要让人瞧见。”
“若你违背承诺,我定会将你带走。”李穆之威胁道。
末药撇了一下嘴角,白了他一眼,“总不能日日……不是,总免不了有个万一吧。”她丢了一个眼色给他。
“休想找借口,我再陪你走一程。”李穆之不容分说,再次执起末药的手。
末药环顾四周,见天色尚早,路上行人稀少,远处田间仅有几人劳作,才稍微安心。
“末药,怎地变得鬼鬼祟祟的呢,一副心虚的模样。”李穆之一阵低笑。
“这叫谨慎行事,若一味似往日那般,小命都没了。”末药无语地反驳,不忘掐了一下李穆之的手臂,作为惩戒。
李穆之不以为意,反而俯身轻吻了她一下,末药惊慌推拒。他得意地笑道,“方才末药小惩,我岂能吃亏?这吻,便算作还礼。”言毕,他侧目望向末药,眼神坚定,“别想着逃跑,若被我寻得,后果可就不止于此了。”
末药无言以对,只得轻哼一声。
粟市,人来人往。末药一边悠然地咀嚼着香甜的黍米糕,一边目光不暇地扫视着街市两侧的各色什物。旁边望月正好奇地四处探望。
“想不到这城里竟有如此热闹之地。”望月不禁感慨道。
“是啊,难道望月你从未涉足过这片繁华吗?”末药惊讶地问。
“我们今日购置的什物可齐全了?”望月翻了翻挎着的小筐。
末药忙翻出袖囊中的纸张,仔细核对起来,“还差一味耳挖草,附近农人家里也收不到,军中用的多。看来,我们得前往药肆碰碰运气。”
“瞧那边,末药,那里有药肆的幌子呢!”望月眼尖,穿过熙熙攘攘的人群,指向左侧的一条小巷。
正当两人准备转向小巷时,末药的视线不经意间掠过一处,一个熟悉的身影。她心中一凛,急忙转身定睛细看,果然是坦之,正与宝岩公主一同坐在一家汤饼肆中。
“末药,注意脚下,别绊倒。”望月见末药突然停下脚步,连忙回身拉住她,“怎么了?看到什么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