辣妹子眯了眯眼,凑过去看。因为宿舍楼外的路灯坏了,只有远处的光源,所以那画面有些暗。可是即便如此,凭着辣妹子与时年同居一室的熟悉,还是认出了是时年的背影。
辣妹子便一抬眼。
汤燕卿笑了:“所以夏佐是看着时年的背影,带着爱恋的心情,伸手沿着她的背影滑下的,对么?”
辣妹子勃然变色。
汤燕卿心底也是黯然叹息:只有两心不移才会无怨无悔,可是倘若夏佐是在对着别的女子表现出钟情,那辣妹子如何还能无怨无悔?
时年的心下也是一样叹息。她听皇甫华章讲过夏佐的故事,尽管那时候还不知道那个女孩儿就是辣妹子,当时听说夏佐心甘情愿被一个女孩儿打到半死的时候,心还是忍不住跟着一样地疼。
而今天,终于知道那个女孩儿就是辣妹子,就更是忍不住心疼他们两个。
可是辣妹子终究是辣妹子,便如她给取的绰号,的确是脾气火辣。当年就因为错认了夏佐的心意,将夏佐打到半死过;那就证明她是容易被汤燕卿用“怀疑”为武器来撬开门扉的。
她没有夏佐的冷静和缜密,她藏不住自己的脾气。
“你说他喜欢时年?哈,怎么可能?”辣妹子这样说着,可是分明她的目光在游动,在躲避着汤燕卿,由此可透露出她的不自信。
“有什么奇怪呢?”汤燕卿缓缓加强了攻势:“他这么多年始终都在皇甫华章身边,如同皇甫华章的影子。他极为崇拜皇甫华章,所以言行都会不自觉地去模仿皇甫华章。这样一来就会产生正常的‘移情作用’,皇甫华章喜欢的人
,他也会去学着喜欢。“
汤燕卿显得轻松,并不紧紧盯着辣妹子:“就像马克啊,你忘了?他以为周光涵是喜欢过Nana的,他也要让自己喜欢上Nana,所以才会故意接近和主动追求时年啊。”
辣妹子的面色果然变得十分难看。
她的性子终究是多疑、直接而激烈的,她禁受不住汤燕卿这样的心理攻势。
汤燕卿怜悯地叹息一声:“看你,多傻。经年累月地守着对他的思念,终究千山万水地为他而来,却不知道长久的分别早将他变成了另外一个人。你还听他的吩咐去做你不想做的事,你还要替他顶下一切来?何必呢,他心里的人早就不是你。或者说,从一开始,从他执意要离开你,那时候你就该知道你在他心里其实什么都不是,他为了他自己,根本不在乎离开你。瞧他现在就跟当年一样啊,他自己闪身走了,而将所有最重的最苦的都丢给了你自己。”
汤燕卿看似悠然,实则一句一句排山倒海般都刺中了辣妹子的软肋。
她终于再也克制不住,猛地一拍桌子:“不是那样的!他不是那样的人,他不会喜欢上时年的!那手印不可能是他留下的,他说的都是假的,都是先生吩咐的,血手印也是先生自己留下的!”
汤燕卿盯住辣妹子,终于等来了想要的,便轻轻说了声:“谢谢你。”
辣妹子说完也呆住,愣愣盯住汤燕卿半晌。
汤燕卿摇头:“不,你不是背叛了他。薛萍,我觉得我们每个人都该为自己的感情负责,夏佐只应该为你负责,而带着对时年的爱恋留下血手印的人,才该为血手印来负责。因为那是他自己的感情,与你们无关的。”
“而且,在他和夏佐中间,你总要保下夏佐来的。你不愿意看见夏佐替他去死,你做不到的,是不是?”
辣妹子垂下头去,嚎啕大哭。
她无法否认汤燕卿的话。先生是他们的主人,是他们的恩人,所以他们甘愿将命都交到先生的手里……可是,汤燕卿说得对啊,血手印只是关乎一个男人对女人的爱,那是先生自己的感情,是与她和夏佐都无关的啊。他们可以给先生自己的命,却没有义务扛起先生的感情,那从来都不是一回事的,不是吗?
再说……她才到皇甫华章身边多久,她对皇甫华章的忠诚如何比得上她对夏佐的感情?
不管夏佐自己怎么选择,她却也做不到眼睁睁看着夏佐替先生去死啊……
在口供上签完了字,辣妹子呆呆坐着,仿佛所有的思维都已经停滞了。
汤燕卿起身出了门去,整个房间里只有她一个人。
片刻,大门又打开,一个轻轻的脚步声印入了她耳鼓。
辣妹子转头去看,却见是时年将一个饭盒放在了桌上。
时年的头发又长了,发尾自然的卷曲让她更增添了许多的女人味,看上去有森女的清新,也有居家小女人的妩媚。更无法忽视的是,她眼底的明净,那是一个记者冷静的心。
辣妹子眯起眼来:“你怎么来了?”
时年自顾打开饭盒:“以前答应过你的,要买正宗的食材做川菜给你吃。现在想来可能都是错了,你是在越南长大的,怎么可能是真的川妹子儿撒?”
辣妹子瞪了时年一眼:“那你还做?”
时年含笑点头:“因为是我答应过你的。就算你是骗我的,可是我还是要履行我的诺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