紧接着是“啪嚓——”一声,瓷杯碎裂,茶汤四溅。不过两三日的功夫,阿谣已经实实在在被热茶烫了两回。
正在这时,只听皇后重重拍了一下桌子,厉声说道:
“怎么做事的?烫着了宜然,你担待的起?!”
这话一说出来,阿谣下意识就跪下身子,全然忘了地上此时全都是茶杯碎裂的碎瓷片。
夏日衣裙薄薄,她这么一跪,不多时,那些瓷片就直直往她细嫩的膝上肌肤扎进去。茶色的宫装渗出点点褐红。
阿谣咬着牙,连连道:
“是奴婢粗心,还请皇后娘娘责罚。”
事情到了这个份上,阿谣若是还不知是怎么一回事那就是真的傻了。都说宫里头惩治人的法子多得是,兵不血刃,就可以要了人的命,阿谣今日算是领教了一番。
什么沏茶奉茶。
不过只是寻个由头给她些苦头吃罢了。
对于这些尊贵的娘娘,尊贵的太子爷,尊贵的名门闺秀,天潢贵胄面前,阿谣命贱如蝼蚁,任人宰割,任人践踏折辱。
皇后则借足了阿谣烫伤秦宜然这个由头,继续说道:
“既然这么不会做事,想必也伺候不好太子,你今日就在这儿好好跪着反思。”
“是。”
……
这时,门口的太监进门通报:
“娘娘,太子爷求见。”
听到这话,皇后先是秀眉微皱,然后冷冷瞪了阿谣一眼。低声冲她说:
“去后头跪着。”
阿谣咬着牙,正要起身,另一边未央宫的宫人没拦住,裴承翊已然大步进了门。
场面有一瞬间的尴尬,不过,这皇宫之中个个都是人精,并不会叫这尴尬持续下去。
阿谣跪在地上,裴承翊也只当没有看见,开口先给皇后见礼,又见秦宜然也在,便出声招呼一句。
皇后叫人给太子看座:
“今日怎么有空到未央宫来?”
她说话的时候,眼神不经意瞟过跪在地上的阿谣。无事不登三宝殿,她自己生的儿子自己清楚,若不是为了这个不要脸的贱丫头,太子哪里会刚下了朝就急急赶过来?
裴承翊落了座,神态自若,缓缓道:
“母后和宜然这是在对弈?可是巧了,看来儿臣今日来对了,能一饱眼福。”
秦宜然应道:
“承翊说这话可是折煞我了,你的棋艺连我爹爹都甘拜下风。”
正是闲话家常,裴承翊的目光却突然落向跪在地上的阿谣。注意到地上碎裂的瓷片和洇出血色的衣衫,他的眸光微不可察地一震。
疏忽话锋一转:
“怎么跪在这里?碍了母后的眼,还不滚回东宫去。”
所有人都瞧着,阿谣听这话只觉得心上发窒,几乎上不来气。
话音未落,还没等阿谣动身,坐在榻边正与秦宜然下棋的皇后先是开了口:
“我道皇儿今日怎么一下了朝就急匆匆到未央宫来了,原来不是看望母亲,是来找本宫要人来了。”
殿中的气氛因为皇后的这句话,倏忽变得紧张起来。不多时,裴承翊笑道:
“母后这可就冤枉儿臣了,昨儿是儿臣的生辰,儿臣一直记得母后的养育之恩,可昨日礼节实在繁复,一直到了今日才得了空,这才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