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飞白骑着白马,跟在许清菡的马车旁边。他听见车厢里头传来一阵长吁短叹,心里也跟着一阵难过。
江飞白的修长手指搭在缰绳上,目光沉凝,露出几分疑惑。
原来,这就是心动的感觉吗?
仿佛他从此与她,命运相系,哀愁与共。
到了山脚,马车果然开不上去。江飞白扶着许清菡下马车,随行的仆妇们也簇拥着她。一群人浩浩荡荡,沿着陡峭石阶,小心翼翼上了山上寺庙。
庙中大殿,摆着一尊金身所塑的观音和几尊威严天王,宝相庄严。江飞白留在殿外,许清菡入殿,虔诚跪拜。
伴随着庙中渺远悠长的晨钟声,许清菡心上的忧愁,似乎真的被拂去几分。
她从跪拜的蒲团上站起来,见一旁蒲团上跪着一个熟悉的身影,那人正念念有词,嘴里说道:“大慈大悲观世音,保佑信女和夫君百年好合,永结同心。”
许清菡眉梢微挑,立在原地。等那人祈祷完毕,站起身来,许清菡叫住她,“孔姑娘。”
孔如兰仍梳着少女发髻,身着一条碧烟裙,气质温婉可人。她听见有人唤自己,循声看去,辨认了好一会儿,方迟疑着道:“是许姑娘吗?您戴着幕篱,我都没有认出来呢。”
许清菡颔首,问她,“你要出嫁了?”
孔如兰的脸上露出羞怯的笑容,“几年前就定好的亲事,前段时间过了礼,到了年前,我就要出嫁了。”
她笑了笑,说道:“我还给您送了婚帖,想来您贵人事忙,不小心忘了。”
许清菡这段时间兴致不高,确实没看送来的帖子。她道了两句恭喜,想到那日汪二小姐故意落水,孔如兰是第一个为她说话的人。虽然这事情并没有对她造成什么大影响,但孔如兰依旧给她留下了不错的印象。
许清菡便褪下手上的金镶四龙戏珠镯,“孔姑娘这么温婉美丽,一定会得到夫君的欢心的。”她把镯子递过去,“这是我送你的添妆,希望你不要嫌弃。”
孔如兰写了帖子到将军府,其实也并没有抱什么希望,没想到在这里偶遇许清菡,还得到了她的添妆。
这可是其他人求都求不来的好事。
孔如兰又惊又喜,连道不敢,又对许清菡反反复复道了谢。
许清菡微笑着摆手,示意不必多礼,又和孔如兰相辞而去。她出了大殿,见到江飞白腰侧挂着剑,踱步在殿外的树林中。
今年的雪格外大,树枝上压了沉沉的积雪。阳光照射而下,树林中扬着光尘,江飞白身形修长,步调不急不缓,整个人带着一股清贵华然的气度。
他察觉到有人出了大殿,抬首望去,见到许清菡立在殿门前,静静凝望着他。
她今日头戴幕篱,身着雪青色四合云纹浣花锦窄袖衫,外披白狐狸毛大氅。朔风卷过,幕篱的黑纱被撩起一角,露出半个白嫩的下巴。
江飞白被这片刻的美丽摇曳了心神。
许清菡有所察觉,用手轻轻压着黑纱,另一只手被婢女搀着,朝江飞白走去。
从大殿的门口走到殿外的树林,需要经过几层石阶。石阶上堆着昨夜积雪,虽有小沙弥仔细清理,仍有些打滑。
许清菡谨慎地往前迈,可才走了一步,她突然脚下一崴,整个人重重跌落下去。
许清菡惊叫一声,随即跌到地上,脚踝立刻泛起剧烈的疼痛。
她眼泛泪花,看了江飞白一眼。
你不是武艺高强吗?以往都接得住我的。
许清菡又痛又沮丧。
江飞白:……他方才光顾着看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