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关系,我照样付钱就是了。反正现在又没人。”
着,我拿出那几张一元的人民币晃了晃。
两个营业员果然心动,对视一眼,又四周瞧了瞧,就朝里面喏了喏嘴。
果真不出我之所料,废品里其实有许多好东西。一大堆废电机里面,至少有五六个是基本能用的。估计有些是赃物,还有一些是工厂管理不善流出来的。做废品卖掉,肥了私人。
我挑了一个基本完好,连轴承都连在一起的电机走到柜台处,将四块钱放在桌子上,一句话不说,扭头就走了。
当真是此时无声胜有声,这种私下交易,谁也不愿意声张。两名营业员平白得了一注意外之财,料必要高兴好几天罢?
方文惕见我真的拿了一台电机回来,就有顿足捶胸的意思。
他原本只是想忽悠我一把。吹风扇,自己还没有那么娇贵,那是上等人才配得到的享受。他一个没正经职业的瘸子,可不敢这么奢侈。
“愣着干嘛,去,找一张白铁皮来剪风扇叶片。”
“怎……怎么剪?”
“真啰嗦。只管去找白铁皮,到时我给你画出来,你照着剪就行了。另外还要搞一些铁丝,做风扇防护罩用的。呐,这是剩下的一块钱,还给你。”
原以为五块钱都泡了汤,突然又还回一块,方文惕滴血的心灵得到了些许安慰。无奈之下,只得唠唠叨叨去找我需要的东西。
别看方文惕瘸着一条腿,做这些事情蛮利索的,也不知用了什么手段,不久之后居然真弄回一张白铁皮和一小捆铁丝,只不过锈迹斑斑,粗细不一,卖相不大好。
那时我已经将电机整好,正在用一个小木箱子改装机壳。
方文惕只是不大懂得无线电知识,双手十分灵巧,又是成年人,力气比我大得多,干这些活计正是拿手好戏,不到一个小时,叶片剪好,用砂纸将铁丝打磨光滑,一个像模像样的防护罩也做成了。没有电钻,我就土法上马,叫方文惕用凿子在叶片根部凿出三个小洞,用螺丝钉铆结实,安上防护罩,接通电源,叶片立即疯转起来,一阵阵凉风拂面而来,那感觉就是一个字——爽!
方文惕本来可惜他的几块钱,如今见电风扇当真做成了,不禁喜笑颜开。争抢着站到风扇前头,肆意享受炎炎烈日下的清凉。
“哟嗬,瘸子,还整个风扇吹呢,蛮惬意的嘛……”
一个阴阳怪气的声音突然在店外响起。
方文惕抬头一看,脸色顿时就白了。
店门口,站着三个流里流气的阿飞,领头的穿个背心,理个**头,满脸凶相,一双眼睛斜乜着方文惕,满是挑衅之意。
“三位大哥……进……请进来坐……”
方文惕结结巴巴的,脸色愈加白了。
“谁是你大哥,少他娘的乱攀交情。”
头身后一个敞开衬衣的长毛挤进来,推了方文惕一个趔趄。还好看在方文惕是个残疾人的份上,没太使劲。
“这位是强哥,认识不?”
“是,是……强哥,请抽烟……”
方文惕拿出一包一毛钱的“火炬”,给几个二流子上烟。
“去你娘的,什么货色也敢往外掏,当强哥是收破烂的叫花子?也不打听一下,咱们强哥是什么身份,抽你的火炬?你妈的还不赶紧去买几包好烟来,最少也得是大前门。”
火炬一毛钱一包,大前门三毛五,便是严玉成做了县革委一把手,也不常抽。
敢情这几个家伙是老街的街痞,在这一带收“保护费”的。
当然保护费这个词语,要在八十年代港产片大量涌入之后,才在内地流行开来。不过强哥这伙人,干的就是这活。
强哥摆摆手,止住长毛,阴阴地对方文惕说道:“瘸子,叫什么名字,哪里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