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有枫确实是有些心事。
只不过他自己也还没搞清楚自己这些心事到底是什么。
如果说,得知了这个游戏是在让玩家们习惯于一种非人的思维方式,让他开始对自己乃至人类的未来开始恍惚的话,这一点近似于杞人忧天的恍惚,还不至于让他如此心事重重。
他的心事很私人,私人到都汇聚到了某一个身上。
祁有枫几不可闻地叹了口气,缓缓地随着大街上的人流,在小贩的大声吆喝声中,在孩童跑过时的咯咯笑声中,今天第一次静下心来,去梳理一些事情。
比如,为何他会不自觉地去探知年年曾经的生活圈子。
比如,为何当他知道年年终要离开华夏的时候,有那么一瞬间不可抑制的低落——
他一直都知道年年是会离开的,或者说他自己是会离开的。
毕竟最初他也只是因为子墨的叮嘱才会暂时留在年年这里,等事情了结,年年这边的危机暂消,他就可以走了。
但是他走,和她走,这两个结果相同的行为,此时却有了一点微妙的不同。
再比如,在虹缂小店里,年年一脸惊喜地跟他说,他的笑容变了的时候,那种仿佛被她看穿到心底的狼狈——
尽管他自己也无法确定自己的心底有些什么。
而后来,那一句玩笑似的“之后十年找你蹭吃蹭喝”,他必须承认,那时的他是在期待着会有这样的十年的,甚至更久更久。
大概是有点喜欢这丫头了吧。。。。。。
看着路边一个卖零散首饰的小摊,那上面摆着的一只琉璃色细簪,祁有枫又不由地开始质疑自己。
年年的年纪太小了,又有些不谙世事,有些古灵精怪,或许自己只是在把她当作一个调皮的妹妹在喜欢?
不然要如何解释自己最初只是在看着她胡闹,现在却在想要怎么好好教导她,让她把那些乱七八糟的事情丢掉。
祁有枫想到了年年提到过的那位监护人尼克,或许我此时的心情,和那位监护人会有些相似?
可是。。。。。。
祁有枫想起了三尺水还没走的时候,带回来的那两个小册子的封面,其中一张上有轻纱水汽,朦胧中还有个人影。
那时的他,不知为何,觉得那个朦胧的人影很像年年。
等到他真的被年年叫破的时候,他的手已经抚上了那层轻纱,正想把它掀开。
以及,在公子滟的别院里,看到那满墙的美人图时,更是产生了一些不堪的联想。
负罪感啊。。。。。。
祁有枫看着越来越近的虹缂小店,最终还是把自己对年年的在意和负罪感归结到了同一个因由上:
这丫头年纪太小,性子太真,以至于自己这个大人总想护着她,但又怕护过头了被人误会。
怀揣着这样一个说不上完美的结论,祁有枫走进了虹缂,正好与抬头张望的秦掌柜撞了个正着。
“祁大家?您怎么?”
祁有枫收敛了一下情绪,从怀里取出那张图纸,递给了秦掌柜,说道:
“这是那卷皮料要做的披风样式,我想尽快给你送过来,你们也能尽快开工。”
“这个订单很急?”
秦掌柜双手接过,低头细细琢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