案子结束了,休息调整了一天后,龚尘青和龚尘丹便开始商量第二天出发继续前往北潭的计划了。冬儿和他们一桌吃着饭,确实心不在焉。这些天都没见到白耀昱,也不知道她在忙什么。去问了小阳和睿年,他们也不知道。这龚尘青姐弟马上就要离开西川,去北潭了,白耀昱又有什么计划呢,一起去北潭,还是继续在西川,亦或是回京?
心里想了太多,突然听到门口有人找他们,下意识以为是白耀昱,抬头却发现是府衙的李捕头。李捕头得知龚尘青第二日便要离开,特意代太守大人过来送请帖,今夜在西川最好的酒楼举办庆功宴,也是给龚尘青的送行酒。
李捕头刚走,冬儿便瞧见了白耀昱的身影匆匆回来了。冬儿连忙跟上白耀昱,“昱姐姐!”
白耀昱转头看到是冬儿,笑了笑,“案子怎么样了?”
冬儿早已将生闷气的事情抛到了脑后,连忙随着白耀昱进了房间,“已经破了!龚公子他们打算明天就启程前往北潭了,陛下,咱们?”
白耀昱听到北潭,顿了顿:问道:“冬儿可有什么想法么?”
冬儿摇摇头,“陛下去哪,冬儿便去哪。”其实多年没去北潭了,还是挺怀念的。只是不知道白耀昱是不是着急回京处理宫里的事情。
也不知道白耀昱是不是看出来冬儿的心思,笑着道:“那咱们明天也随龚公子他们一起出发,去北潭。”
冬儿心下一暖,笑着又道:“今晚西川的太守给龚公子他们送行,陛下若是有空,也一起去吧?”许多天没见到白耀昱,冬儿把握着每一个能跟白耀昱相处的机会。看着冬儿期待的表情,白耀昱笑着点点头,“好!”
到了晚上,冬儿白耀昱随龚尘青姐弟一起来到了酒楼。大家皆是盛装出席,冬儿也特意穿了一件水青的衣服。果然,白耀昱在看到冬儿衣服的颜色时,眼前一亮,有些意外得望着冬儿。冬儿心情好,来到白耀昱身边,挽起了白耀昱的胳膊,一起落座。
龚尘青和龚尘丹还没来得及坐下,便被太守等人给围住打起了招呼。虽然这些年为官的经历已经更让龚尘青在面对这种场面时落落大方,可是自己一个男子被一群女子围住,多多少少还是有些尴尬。每每这个时候龚尘丹总是可以很好得挡在龚尘青面前,替他拦下这些世俗的虚与委蛇。毕竟龚尘丹自小在四水台打理商铺,这些场面应付自如。
待龚尘青和龚尘丹落座后,一问才知道今晚来了这宴会的可不仅有官府的人,还有西川几个有头有脸的人。包括西川最大的丝绸商,遍布最多的青楼老板,当然了,最多的还是官府的人,上至太守,下至捕头。大家都知道龚尘青是陛下下旨提升的大理寺少卿,虽然不明白为何被派来西川处理这么一个无足轻重的小案子,但先把关系搞好总是不会错的。从龚尘青和这些过来打招呼的人的聊天中,冬儿突然明白,龚尘青今晚这聊天,完全是带着目的得套话。几乎每个来人,龚尘青都暗暗得问了八年前的事情,比如在在职几年了,来西川几年了,这些年西川可有什么记忆深刻的事情。
虽然龚尘青此次来西川,是按旨来破阿凰的案子,但他对八年前的事情也并非无动于衷。想到这里,冬儿心下一暖,在白耀昱耳边小声赞道:“陛下选的龚公子,确实是个好官。”
刚感慨完,便见门口进来一个熟悉的小孩,这不正是严府的嫡长女,那个八岁的严子菁么。再看严子菁身边,是一个三十五六岁的飒爽女子,这么看估摸着便是严老板了。
严老板进来后,也来到龚尘青的桌前,又是赔罪,又是谢恩。为自己严府养出了一个杀人犯赔罪,为龚尘青能破案还死去冤魂而谢恩。末了,还要指着身旁的严子菁,介绍到这才是严府的嫡长女,未来会跟自己一起坐镇严氏镖局,守护西川百姓的安全。
冬儿的视线落在严子菁身上,尤其是那张脸,脸上鼻翼处的那颗痣。
记忆回到了今天下午,想到第二天一早就要离开西川,冬儿今天下午去见了悠悠公子,给他带了一份礼物。冬儿将手上的画卷递给悠悠,“就要离开了,给你的一个礼物。”
悠悠有些不明所以,不太敢接过来,问道:“这是?”
冬儿将画交到他手上,宽心到:“打开看看吧。”
悠悠好奇地打开了画卷,突然颤抖着嘴唇,抑制不住的红了眼眶,贪婪地望着画卷上的人,又吃惊得抬眼望了望冬儿,有些语无伦次:“这……你……你是,怎么?……”擦干眼泪,悠悠将画捂在自己心口,对冬儿鞠了一躬,“谢谢!”这是自己这八年来,收到的最珍贵的一件礼物。自己画功有限,尽最大能力画了一张娘子的画像,日思夜想,那画纸都已经泛黄,但其实也未能画出娘子十分之一的美貌。再看冬儿给自己的这幅画,要不是认识冬儿,悠悠甚至会怀疑作画之人一定是认识自己的娘子,才能画出如此逼真的画像,就连鼻翼处的那颗痣,也如此逼真。
去找悠悠之前,冬儿内心纠结,不知道该不该告诉悠悠,这画是自己参照那日在他房中看到的画像以及严府严子菁的样子下的笔。冬儿不知道如果悠悠知道严子菁的存在,对他来说,是好是坏,对严子菁来说,又是好是坏呢?冬儿一直纠结到道别,临走还是没有忍住,说道:“严老板有个女儿,今年八岁,长得甚是可爱……”鼻翼处也有颗痣,这后半句话冬儿还是忍住了没有说出口。趁着悠悠一脸茫然,冬儿连忙离开了。
冬儿从记忆中回过神来,晚宴已经进行了歌舞的环节,一群衣袂飘飘的舞郎正在大厅中央舞着。每每看到这样的场景,冬儿总是不自觉得会想起来,很多年前在北潭的那个冬日。自己跟舞团在台下,白耀昱在上面高高坐着打量自己。实在是无法想象,竟然已经是二十年前的事情了,岁月过得这么快么。冬儿心下颇为感慨,也或许是几杯酒下肚,微醺着,人也变得颇为感性。此时深情得望着白耀昱,白耀昱与冬儿的目光对上,小声问道:“怎么了?”
“想你了。”冬儿娇嗔,虽然此时白耀昱就在眼前,可是冬儿也是真的在想她。
冬儿这眼神,几乎没有女子可以扛得住,白耀昱也是心下一动,伸手握住冬儿的手,俯身贴到冬儿耳边,轻声道:“我也是。”
冬儿心下一颤,忍不住想要去亲吻眼前那一张一合的红唇。可是自己还没来得及动作,大厅的舞蹈结束了,所有人鼓掌欢呼,冬儿和白耀昱被这欢腾一闹,也冷静得分开了些距离。毕竟,大庭广众之下,想到刚刚差一点吻上的红唇,冬儿脸颊发热。
也不知道是谁,在过来找龚尘青时,突然注意到了一旁的冬儿和白耀昱,便让龚尘青引荐。龚尘青连忙介绍道,“冷家主,冬阁主,这二位都是京城中人,因缘与下官一路相伴。”
这时远处传来一声洪亮的声音,“也是京城来人?”冬儿的目光随声望去,此人应该正是西川多家青楼背后的大老板。那人声音洪亮,瞬间将大家的目光都吸引了过来。那人却哈哈一笑,走过来,闲聊道:“最近西川有不少京城过来的,前阵子,有个小姑娘,也说京城来的。年纪没多大,那气势倒是不小,叫什么,什么砺,什么寒。”
冬儿突然酒意全无,瞬间清醒过来,似乎意识到,接下来的话可能有些危险。
可是其他人并不明所以,白耀昱还接话道:“是砺寒,同我们一起来的,有事先行离开了。”
龚尘丹笑道:“对,砺寒,挺厉害的一小姑娘,也是她师傅,冬阁主培养的好!”
不想那人一听这个,表情有些玩味得望着冬儿,试探着问道:“你是那小女孩的师傅?”
冬儿的拳头紧紧握着,他低头,并未回答那人。
那人似乎也不在乎冬儿是否回答她,而是问道:“如此说来,你便是京城青衣馆的馆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