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原境内,城外一处院落里,一双红靴子正在院内时起时落得舞着剑。
“公主!”身后突然有人过来。
女子连忙收住了剑,“我练剑时,你小心点,这剑上是有毒的。”此人正是兰川公主,如今西魅的三公主,也是西魅的皇储太公主。
“太公主所言甚是,是手下一时疏忽。”女子道歉。
“何事?”兰川反问道。
“有消息传来,李怀仁遇害了。”手下道。
兰川哼得冷笑一声,“我早就和梁坤芸说了,李怀仁靠不住的。”
“可要再派人增援梁将军?”手下问道。
兰川摇摇头,“咱们的人现在不能离开北原。”
“公主是觉得很快就会有一战?”手下问道,毕竟北原这边的人倒是非常自信,自认为天安现在自顾不暇,绝不会来战。
“北原那帮男人,自以为是的很,一直瞧不起天安。还真以为这些年是因为当年的约定才没打下天安,愚蠢至极。也就欧阳将军还能有几分清醒,却也是廉颇老矣,若不是因为他背后有梁老将军的支持,恐怕北原皇帝早就容不下他了。”兰川厌蠢,厌北原这帮自以为是的蠢货,也厌眼高手低的蠢货:“梁坤芸自己拎不清,也不看看,天安是什么地方,那白耀昱又是什么人,岂是她梁坤芸说替代就替代的了的?要对付天安这种实力的国家,不能一口吃个胖子想着直接灭了它,而是应该循序渐进一步步削弱它。”说着兰川将手中的剑猛然扔了出去,只见剑飞出去老远,准确地刺中了一只刚刚还在欢脱跑跳的野兔。
“公主好剑法!”手下的人连忙称赞。
“梁坤芸那边不用管,看她能翻出来个什么花。”兰川突然话锋一转,问道,“西魅那边,近来可好?”
手下自然明白兰川着问的可不是西魅的治安好不好,而是问被西魅太公主金屋藏娇的那名意凌王爷和他们的两个孩子。“昨日西魅来信,意凌王爷这些日子在府上带着两个孩子,一切如常。”
兰川闻此,一直冷冷的脸上才终于浮上了一抹柔情。本以为自己这次出门意凌又会闹脾气,没想到能乖乖得呆在府上,真好。
是夜,冬儿在展儿和夏儿的院子里喝得微醺。也不知道是不是年纪大了的原因,冬儿特别享受这种和旧识一起喝酒聊天的日子。早年间发生的每一件小事,认识的每一个人,提起来都能有说不完的话。
“展儿姐姐,你可还记得,我这个名字可是当年你帮我起的?”冬儿笑着问道。
展儿仔细想了想,还确实是,“那时候你才多大,站着也就到我腰这。一晃眼,咱们却都老了……”展儿已经算不清那是多少年前的事情了,真的太久远了。
“冬儿,你还记得有一年,郡主本已点了我,可是后来又半夜把你从后院调到她房间?当时真的都不想活了,后来才知道,是你故意的。”夏儿问道。
冬儿自然记得,其实自己当时本可以什么都不说什么都不做,可是不知道为什么,就是不愿意白耀昱与他人亲近,于是特意和展儿姐姐说了一些话。只是,当时这件事情伤害夏儿很深,成了后院下人很长时间的一个谈资,皆是说夏儿无法人事不能满足郡主。冬儿自知对他不住,有些尴尬扶额。
夏儿却十分坦然:“但是,现在想想,其实也还是要感谢你,因为那以后,郡主府的后院安静了许多。我也有机会和展儿姐姐有更多的接触。”说完望着展儿,展儿的手自然而然得覆在了夏儿手上。
冬儿望着他们握在一起的手,也坦然得笑了笑。看来真的是过了太久的时间,久到当初再看不开再难以面对的事情,现在也都能付之一笑了。
“冬儿,你那么聪明,我本以为你能一直拉住陛下的心。”展儿叹气,“后来知道你走了,其实,我当年是怨你的。”
“展儿姐姐,说实话,我也怨过你。”冬儿道,“我本以为即使我离开,但陛下身边至少还有你在。可是后来才知道,你也离开了。你,我,在北潭时陪她身边最亲密的两个人,却没有能陪在她身边。她是孤家寡人那般,坐上了那把龙椅。”当年在郡主府的一起生活的那帮人,散的散,去的去。春儿十几年前遇刺身亡,当年负责照顾他们的李妈自杀了,刘师傅早些年病逝了,马师傅今年也遇刺离世,展儿夏儿和自己当年也都离白耀昱而去。
“可是,我后来就不怨你了。我明白,你这样的人,你自然有你想要追求的,一方院墙又如何能关的住。我开始怨我自己,怨我没能及时跟陛下坦白发生的一切。”展儿自嘲的笑了笑。
“我也是,其实我最怨的还是我自己。离开后才发现,原来自己早已深陷其中,却不自知,一步错,步步错。”冬儿喝了一口酒,道。
“你怨过秋儿么?”展儿问道,毕竟,这些年来,陛下独宠秋儿,全天安人尽皆知。
冬儿摇摇头,“咱们这些人,自以为是陛下最亲近的人,但自始至终一心一意坚定地守在陛下身边的,却只有秋儿。他救过陛下,为陛下舍了自由,也舍过命。我从来不怨他,我对他,有些吃醋,但更多的,应该是感激之情。”
“陛下心中肯定是有你的,我不知道你们之间都阻隔着什么。但真正想在一起的人,会努力拨开那些阻碍。只有爱得不够的人,才会让阻碍成为自己离开的借口。”展儿望着冬儿。
冬儿自嘲得笑了笑,没有说话。其实他觉得更加嘲讽的不是过去做了错的决定,而是事到如今,自己做起选择来,依然不够果断。明知道鱼和熊掌不可兼得,却总是贪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