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日本僧人嘀嘀咕咕;不过他们倒是有自知之明;没想着要把曹绍夔弄到日本国去。
“不过师兄;我还是觉得;那位叶郎君更厉害些;你看若非是他;有谁能知道曹太乐竟然有这等本领?”
“是;是;有机会;我们定然要再拜访他;昨晚太过失礼了;对他这等人物;我们原本不该遮遮掩掩;有什么事情;坦诚相告;然后苦苦哀求就是。”
两人议论了一下;便又离开了佛堂。
这一幕看在李、蔡二位女郎眼中;平添了不少疑窦;自不去提它。单说叶畅等人;被拥到了北市——不过是从积德坊走上东门横街;过德懋坊、立行坊;便至目的地。而且洛阳的坊比起长安的坊要小些;因此前后时间才是两柱香左右的功夫。
如长安城中有西市、东市一般;洛阳城中;也有商业繁华的坊市。原是南市最为繁华;占了两坊之地;这北市相形见绌一些;不过也是相当繁荣。北市的牡丹楼;原是神龙皇帝则天武后时波斯人所建;迄今亦有五六十载的历史;一直是洛阳北市中有名的大酒楼。
此时正是酒楼最繁华之迹;可象这般数十人一拥而入热热闹闹的场面;也是不多见。酒楼之上;一人垂眼下望;然后缩回头来:“恁的热闹……莫非是当真要开球市了?”
这人二十余岁的模样;打扮得贵气逼人;长得也眉宇清秀;眼带桃风;一看便知乃是风流人物。他身边跟着六个使女;各个都是殊色;眉宇中自带风情;显然是已解人事。
他手中一柄玉扇;乃是谭木匠所制精品;仅这玉扇;便值百贯。谭家的右军扇;如今已经风行天下;一年来为谭家增添了不下万贯财富。再加上叶畅造纸要用毛竹;谭家在经济上与卧龙谷是非常紧密地绑在了一起。
头上的幞头;缀着明珠;身上的锦缎;乃是最好的蜀绵;腰间系着玉环。他只是一抬首示意;便有人匆匆而下;向着人群那边过去。
不一会儿;那人回来:“启禀王孙;乃是一群洛阳城中富贵子弟;宴请前太乐令曹绍夔与修武叶畅。”
“叶畅?叶十一郎?听说倒是个妙人;此等人物;须得结识。”那贵公子想一想:“不过如今俗人浊物环绕其侧;还是先候着吧。”
他语气之中;对于这些绕着叶畅打转的洛阳贵公子们颇有些不屑。这也难怪;那些人名义上是贵公子;实际上不过是些纨裤;在他眼中;那些人仰仗父祖余荫;根本算不得什么英雄人物。
此时叶畅正在被众人缠问;他是如何知道曹绍夔能破解铜罄自鸣之谜的。
叶畅总不能说;此事乃是他看了刘禹锡笔记得知;可是众人又逼得紧;为首者正是曹绍夔本人。叶畅无奈;便又只能推得梦里去:“某曾有一梦;得侍从仙人丹药;梦中知晓此事。”
这说得仍然含糊;让众人很是不满;于是又强要罚酒。叶畅饮了一杯;然后摇头:“此酒太淡;太淡;实在没有什么滋味。”
“拿三勒浆来;快拿三勒浆来;今日非要让叶十一喝高兴不可。”便有人大叫道。
三勒浆乃是有名的烈酒;但是叶畅又是一盏下肚;然后摇头:“还是淡;莫非洛阳没有好些的烈酒么?”
众人见他饮下这有名的烈酒;却依然面不改色;一个劲地叫淡;不免有些咂舌。叶畅其实投机取巧;用的是小盏;若是按着时人一斗一斗地喝酒;哪怕是再淡的酒也能让人喝醉了。
“谁说我们洛阳没有好酒;来人;给这位郎君上一坛马乳蒲桃春”
却是牡丹楼的主人;一高鼻深目的波斯人前来招呼客人;听得叶畅如此评论;当下不服气道。
“是太宗皇帝亲酿的马乳蒲桃春?”有识货的便惊道。
李世民时破高昌;得马乳葡萄;将之种于御苑之中;成熟后采摘酿酒;所得酒史载“芳香酷烈;味兼醍醐”。听得那识货之人评价;那波斯人昂然道:“正是此酒”
人们不免咂舌;这可是宫中御酿之酒;坊市之间如何能买得到?
“某家父祖生性喜酒;自从知道宫中有这马乳蒲桃春后;便百方搜求;却只是自天后处得赐一坛。”那波斯胡傲然道:“某听父祖言及此事;常恨生得晚了;未遇其时。但某念及;太宗皇帝的酿酒之法;既是自高昌国得来;想必高昌尚有流传。某耗时六载;花费百万钱;这才得此酒方;酿得此酒。原本轻易不与人尝;今日这位郎君小视我洛阳酒界;某这才拿出来——这位郎君;可堪饮否?”
叶畅仍是一盏;一饮而尽;咂了咂嘴。
比起起先的几种酒;确实要烈些;但是也不过三十度左右;对叶畅来说;当真不算什么。
“酒是好酒;但还不够好。”叶畅摇头:“仍不够烈”
“郎君如此小瞧我洛阳美酒;莫非是曾尝过比这更好的酒?”那波斯胡人上下打量着叶畅;露出鄙夷的神情:“还是只虚张声势;诳骗我等?”
“胡说八道;叶十一是何许人也;他既说有更好之酒;必是有的”有人便喝道。
叶畅笑着招了招手:“乌骨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