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使;今日又颇有斩获啊。”旁边的部将凑来笑道。
“这些犬戎贱种;来得太少了。”王难得捋须道。
他相貌堂堂;乃是伟岸丈夫;任这河源军使已经有段时日了。在附近诸军中;因为河源军直接面对犬戎的攻势;因此在临洮军迁来之前兵力最多;盛时有一万四五千名;战马六百余匹——实际上兵额常不满;而战马的数量则往往有多。
原因在于这附近;乃是上好的马场。
王难得看着周围绿如湖水的山坡;看着湛蓝的天;看着洁白的云团;看着漫布于野的耗牛、马和羊;忍不住也想引吭高歌起来。
他倒是有些理解;那些犬戎人;无论男女;为何在这片原野之上养成了好唱歌的习俗。
“走;回城;犬戎就只是这几个探子;不过瘾啊。”
王难得下令道;众兵士都哄笑起来。但是;王难得自己心中却是有数;如今大唐与犬戎人是在相持之中;互有攻守;不过犬戎一方主动权更大些。每至秋时麦熟;犬戎就会大举出来;割走他们这些军士囤田所种的军麦;而他们在大多情形之下;都不敢出来应战。
九曲之处;并没有什么道路;人走的地方;便是道路。他们一行离得洪济城约摸两里之遥时;意外地发现了一队人马。
王难得眯着眼向来人望去;这是二十余骑;骑术在他这样的宿将看来;实在是差劲得可以。便是他们座下的马;也只能算是驽马;根本不适合上战场。这十余骑以居中的四人为首;从衣裳打扮来看;倒象是内地来的书生。
王难得并不小瞧书生;这是大唐;书生也荷剑而行一怒杀人的年代;他的上司主官皇甫惟明时称良将;但也是书生出身。他心中甚至有些羡慕那些书生;所谓出将入相;到了边疆就是良将;回到中枢就是名相;这才是大丈夫一世所求。
但这个时候;几个书生出现在此处;还是让王难得生出警惕之心。
“问一下是什么人;若是犬戎人的探子……”王难得狞笑了一下。
他们最恨的就是带犬戎人内侵的探子;若无此等内鬼;外寇如何能入侵
几个士兵大喜;顿时便冲了过去。
不管是不是探子;只要他们出面;少不得要盘剥一番;这几个书生看模样都有些钱财;弟兄们守着这苦哈哈的地方;也能发一笔小财。
王难得看着自己的兵士靠过去;初时甚为倨傲嚣张;但那边应对了几句后;自己的兵士便有些慌了;也不知说了什么;慌慌张张地往回跑。
“怎么回事?”王难得不悦地问道。
“来的人自称乃是承务郎、折冲府兵曹参军;奉命前来参赞军务”
是个官啊;倒瞧不出来;不过也难怪;若不是奉命的官员;谁会吃饱了撑的;来这边受罪?
只是一个折冲府兵曹参军;跑到这边来做什么……要知道;如今这边地十一军;几乎全是招募来的兵;如同中枢所谓“慵骑”一般;没有府兵递解;他到这里参赞什么军务?
王难得乃河源兵使;在此算得上是高级将领;自然不会将一个小小兵曹放在心中;当下道:“令他来见我。”
不一会儿;这一行人便带到了王难得面前。王难得打量了他们一番;这群人成员甚为复杂;还有一个高大的丑和尚混迹其间。不过四个书生模样的人;倒是相貌不凡;或丰神俊朗;或飘逸绝伦。看到他们这模样;王难得不敢无礼;只是抬了一下下巴:“不知哪位便是奉调来此的承务郎?”
然后就看到四人中最为年轻的一个上前道:“叶畅拜见将军。”
他向王难得一揖深拜;王难得受了礼;然后笑了起来:“这般年轻;这边地可不是好过之处啊。
看得叶畅的年纪和排场;他完全将叶畅当中京城当中哪个富贵人家子弟;跑到这边来镀金立功好升迁。这种人在边关不是没有;但是一般都在比较太平的边境;绝不会到这儿来。
朝中叶姓高官……似乎并无啊。
“来此处原本就不是为好过啊。”叶畅发自真心的说道。
饶是有所准备;可是他一踏上高原;仍然生了高原反应;他还算好的;岑参这最年轻者高原反应最重;有两日根本下不了榻;众人休息了两天;这才让他缓过气来。
直到现在;他才算是有些精神;能够颀赏一下周围的景色了。
“哈哈;明知不好过还来;那叶参军可是自讨苦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