边令诚的话;让皇甫惟明愣了;也让军中诸将愣了。
几乎没有谁会喜欢一个阉人来当监军;边令诚来此才不过半日;什么情形都不明白;就开口说话;无论他说得有理没理;都不受欢迎。
就连叶畅都不欢迎他此时开口。
“边大使;边疆之上;战功第一。”皇甫惟明脸也抽了一下;面色不悦地道:“军中事务;自有本官作主;若是本官有错;汝可以禀报天子。”
边令诚哈哈笑了起来:“哪里的话;方才边某说了;天子派咱来之前还专门交待;咱来就是代天子慰劳前线将士的;除此之外;都听大夫的。”
皇甫惟明横了他一眼;心中暗道算你知趣;自己却看着叶畅:“你也算是辛苦了;这样;你负责押运粮草;将已经收割下来的麦子都送至化隆;然后就留守化隆吧——王难得;你手中拨一部人马;一千人随他前往;加上杨景晖的五百人马;有一千五百人;民夫两千;足够支撑了。至于剩余的收割事务;我另安排人手;如何?”
说到这;他看着叶畅;神情有些深沉。
叶畅点点头:“卑职听令。”
“呵呵……”皇甫惟明似乎又想到什么:“守粮太闲;另外匠营你带一大半回化隆去;负责监造推镰;有了此物;我们今后可以在河曲种更多麦子;少了军粮转运的麻烦;也是大功一件。”
众人当中便有暗笑的;皇甫惟明口口声声说是大功一件;可是在座当中;谁愿回去看守粮草?杨景晖的神情便是明证;看守粮草;完全是吃力不讨好的事情;战毕论功;既无斩首又无俘虏;论财;也没有掳掠劫获。相反;若是出了什么意外;哪怕是失火;都是大责任。
叶畅也不愿意与皇甫惟明呆在一起;当下应了一声;那边边令诚看不顺眼了:“这个……皇甫大夫;咱听说行军之时;粮草乃重中之重;当以重兵护卫;只给他一千五百兵……这是不是有些大意了
“军中之事;汝勿多言。”
此时监军大使的威风;还远不是后来;边令诚在皇甫惟明这边连碰了两次壁;他嘿然一笑;对叶畅露出卫个爱莫能助的神情。
这厮是坑队友的典范;原本叶畅是巴不得他早些来的;好压制皇甫惟明;让自己日子好过一些;可现在么;他又觉得这厮还是不出现在这里为好。
出来之后;李白第一个冷笑:“叶十一;这个皇甫惟明;你是不是得罪了他?”
“我哪里知道”叶畅也是莫明其妙;他却不知;自己本人虽然没有得罪皇甫惟明;但边疆的主张却让皇甫惟明觉得被打了脸;这纯粹是无妄之灾。
“他屡次三番为难于你;朝中所用多奸邪小人;边境将领亦是如此”李白说到这;突然仰天长啸:“噫吁戏;危乎高哉;蜀道之难;难于上青天……所守或匪亲;化为狼与豺朝避猛虎;夕避长蛇;磨牙吮血;杀人如麻……”
他亦啸亦歌;声音高吭;一股悲凉愤怒之意;溢于颜表。
叶畅唯有叹息;拍了拍他的肩膀:“青莲兄;何必动怒?”
“能不怒么;有功不赏;有才不用”李白道:“也亏得你能忍住”
高适抓住李白;压住声音;瞪着他道:“太白;你养气之功;尚不如叶十一这未及冠之人么?”
“啊?”李白一腔怒意;被高适一句话憋了回去。
是啊;虽然叶畅的遭遇激起了他的共鸣;可是今日受辱的乃是叶畅;叶畅自己虽然脸带不快之色;终究还是忍了下来。他李白纵是再有共鸣;总不能比叶畅自己更失态吧?
“况且;事无绝对;或许有转机也说不定。”叶畅含蓄地说道。
岑参听得这句;若有所思;李白也是极聪明的;皱着眉头想了会儿;指着高适道:“你离去了半日;莫非就是知道在皇甫惟明这边会遇到这等冷落;故此有所准备……对了;监军使?”
他想到监军使边令诚身上去了;对于太监;他可谈不上好感;因此狐疑地打量着高适。
高适恼怒地道:“你胡思乱想什么;李太白;你且等着看就是。”
就在李白一个劲琢磨中;他们离了军衙;赶往匠营。在那边;领来这两日新造出的五百推镰之后;叶畅便下令匠营中大部分收拾好辎重;随杨景晖部回化隆城。这些匠营的工匠们这几日得了他的赏赐;倒是一个个兴奋得紧;只是叶英向叶畅小声抱怨;他们好不容易带上高原的钱;都已经散掉了。
化隆城在洪济之东;与洪济约相隔不过四十里;早上出发;赶紧一些午后就能到。此地也是唐军的大后方;原是有驻军的;不过这下叶畅领着杨景晖来了;原本的驻军就换防离开。
与洪济一般;化隆城位于山头之上;面积并不大;周围险峻;易守难攻。叶畅进了城;片刻也不停歇;便拉着那位杨军使欲去查看城防。
“叶参军;你可连累我了;原本指望着防秋立些功劳;如今却被打发到这边来;叶参军;你还看什么城防;寻逃命之路才是正经。”
杨景晖一开口;就让叶畅吓了一大跳。
“逃命?”
“皇甫大夫将咱们塞到这边来;可是一个饵”杨景晖此时不再是那无精打采的模样了:“他要用咱们来诱出犬戎”
瞪着眼睛的叶畅;实在没有想到;自己与高适俩个商议出来的计策;怎么就给这个并无名声的边将一语揭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