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后城;离城不足一里之处;我绝无看错”
“带路”
叶畅说了一声;然后回头;凝眉对着一名兵士道:“你去将杨将军召回来;就说……就说找着了边大使;只对他一个人说此处情形。”
那兵士也是脸色苍白;击退犬戎保住城池固然是大功;可失了主将;这功劳就少了一大半;没准还会因此受责。因此他匆忙点头;上马疾驰而去。
跟着那队发现尸体者;叶畅到了现场;只见现场一片狼籍;叶畅目光逡巡了一遍;然后叹道:“边大使等到了这里;为人猝然伏击;故此连还手之力都没有做到……这定是犬戎精况所为;是了;想必昨夜犬戎撤军之后;尚不死心;以精锐伏于此处;若是昨夜我们出城夜袭;发觉其是空营而追击;他们必然会乘机自后城夺城;杀一个回马枪”
这番分析;听得心神俱震的诸人都是连连点头。叶畅又下了马;在边令诚尸体上翻了翻;然后便翻出了那封染血的密奏;看到上面的火漆;他并没有拆开;然后怒道:“边大使若非出城求援;岂会遭此毒手——此信乃是边大使密奏;我不敢拆看;你们都是边大使亲信;谁愿辛苦一趟;将此密奏送回长安?”
“我;我”
几人都争抢着要做这事。
这也难免;以边令诚的身份;尚且死在了战事之中;随他来的这些随从中;有头脑灵活的;自然就想着早些回长安;哪怕没有升官发财的机会;可总也不会丢了性命。
叶畅正色道:“此事于系重大;尔等一人去怕是不成;不妨一起回去;此密奏便交与你了。”
他将密奏用锦袋装好;将之交与一个边令诚的心腹;又看了旁边的叶挺一眼:“叶挺;你带人护送他们回长安;顺便带个平安信回咱们卧龙谷。”
叶挺会意;领命带着十余骑而去。叶畅回过脸来;看着留下的众人;脸上露出悲戚之色:“边大使求援未得;不幸阵殁;他的尸首咱们得好生安葬才是……诸位帮一把手”
他这边做作;那边杨景晖顺着犬戎留下的痕迹狂追。这几日激战;犬戎遗尸千余;但主力尚存;万余人马留下的痕迹极大;因此很容易被发觉。不过他们跑得倒快;杨景晖自早晨追到中午;已经到了洪济城下;也不过是斩获了或伤或病的数十骑。
到得洪济城下;他原本有些犹豫是否要继续追击;为功利之心所驱;最终决定不在洪济城中休息;而是直接追。又追了一个时辰;马力已竭;他这才准备回头;然而就在这时;却发觉身后烟尘大起;大队人马风卷一般冲来
杨景晖暗暗叫苦;拨转马头就想逃;不过逃出百余步之后;回头观望时;他发觉那烟尘中伸展出来的旗帜却是大唐的。他顿时欢喜:“是皇甫大夫”
回来的正是皇甫惟明;皇甫惟明神情傲然;顾盼之间;颇有自得之色。他听得说杨景晖求见;笑着对左右道:“这杨景晖倒是大胆;竟然敢追犬戎追到此处。不过如今犬戎主力已为我所灭;残余部队逃入雪山深沟之中;他只能空欢喜了。”
旁边的副将诸葛缃捋须笑了起来:“若无皇甫大夫运筹幄;必无此功——不过;边令诚那边;此时应当知情了;他嚷起来当如何是好?”
“此为叶畅、高适所献之策;我不过是稍改之;他要是怨恨;去怨恨叶畅。”皇甫惟明毫不在意地道:“最多我分些功劳与他就是。”
他不以为然;旁边的王难得却是皱了一下眉。
不过王难得也是宿将;在官场中沉浮的时间不短了;自然不会将自己的不满流露出来。
“让杨景晖来拜见我;我也想知道化成城那边如何了;那阉竖也敢来监军;此时莫非吓得尿了裤子?还有那夸夸其谈的叶畅;竟然妄论朝廷边策;自以为熟谙边事;现在真正经历死战;是不是仍然嘴硬。”皇甫惟明兴致极高;下令道。
杨景晖很快被带到了皇甫惟明面前;他下拜道:“恭贺皇甫大夫得胜而还;大夫计略无双;卑职实是钦服。”
这种吹捧的话;皇甫惟明这些时日听得多了;只不过在向来不大服他的杨景晖口中说出;他还是觉得有些欢喜。让杨景晖起身上马;随着他一起前行;然后皇甫惟明才象是漫不经心地说道:“上午时分与犬戎撤回的大军交战;已击溃之;听俘虏说;你们在化成城打得不错;还以绞弩;杀了犬戎副帅;此为你之计策吧?”
杨景晖老脸微红;若那是他的计策之功;他哪里还需要现在追杀犬戎他恭声道:“此为叶参军之策;诱犬戎贵人聚于石上;预伏绞弩;一击得中;实非卑职之功。”
“哦?竟然是叶畅的计策;看来他夸夸其谈归夸夸其谈;倒也有几分运气。”
杨景晖想到这几日叶畅在城头上几乎没有怎么歇过;与将士们一起浴血奋战;甚至两次杀至第一线;手刃了几名登上城头的犬戎;忍不住道:“叶参军倒不曾夸夸其谈;这几日他身先士卒;以弱敌强;将士上下;都甚为敬服。”
“他还有这等本领?”这让皇甫惟明有些吃惊了。
皇甫惟明是知道杨景晖的;此人细致;略有傲气;但指挥打仗相当稳重。也正是因此;他才会将杨景晖安排到化成城里;因为他觉得以杨景晖的能力;守得住化成城;最多是伤亡大些。
“那城中伤亡情形呢;犬戎俘虏口供中语焉不详;化成城伤亡……重不重?”
“将士伤亡三百余人……其中战死者一百四十余人。”
“伤者只怕也过不了这个冬天了……”王难得在旁叹了声。
总共一千五百兵力;伤亡三百余人;损失超过五分之一;确实比较重了。皇甫惟明点了点头;正待说话;却听得杨景晖道:“叶参军战前便已经做了布置;除去阵亡和实在伤重不治者;其余情形都好;叶参军说;若无大疫;他们将养两三月;便能恢复过来。”
“咦?”皇甫惟明愣了愣:“此言当真?”
“当真;卑职也去伤兵营看了;伤兵营情形很好;少有伤疽发热者。”
此时战争中;真正死于战场之上的人反而少;更多的是战后伤口感染致死。叶畅既然主持化成城中的战事;他怎么会容忍这种情形大规模发生故此伤兵营乃是他在战前安排的重点;营中不但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