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事情暂且放下不说;粮食呢;我们的粮食够不够?”叶畅问道。
南霁云又报了存粮的数据;叶畅顿时放宽了心。
他们的存粮主要有两个来路;一是都里本地所产和缴获所得;另一则是从登州、莱州购来的粮。两者相加;足够万人半年之需;这样一来;支撑到来年秋收虽尚不足;但至少半年内不用担心粮食问题。
“我去时西边盐场呢?旅顺湾内冬季亦不结冰;鱼类当喜聚于此过冬;鱼肉亦不无小补;再以盐场产盐腌渍;可以较长时间保存了。”
“盐场产了一批盐;数量虽是不多;但足够用了;只是如今海冰渐成;估计再有盐就需要来春了。”
“有粮有钱;卑沙城何足惧也”叶畅笑道。
“无兵甲啊”南霁云无奈地道。
困扰旅顺最大的问题;就在于没有兵器、盔甲。卑沙城中甲士能够凑得出三百来;加上着皮甲者;数量有一千五百;而旅顺全部盔甲加起来是五十五副;包括叶畅自己带来的二十副和从都里缴获的三十五副。堪用的武器也只有六百余件;其中弓多些;有三百余;这与附近多猎人有关。绝大多数民兵;如今都是使用木棒竹枪;这等装备;如何去与对方较量
“这个问题;你可以放心;很快就会有一批甲兵送来;沈同;你说是不是
叶畅转向身边的一个人;南霁云看着这个四十余岁的汉子;心里暗暗一愣;这人他绝对不曾见过;可听叶畅的口气;似乎与他很熟悉。
“家主人可以赠送郎君甲一百副。”被称为沈同的男子声音略有些沙哑:“弓五十;刀枪槊剑五百。”
南霁云愕然看向叶畅;这厮好大的口气
“这位沈壮士;乃是洛阳城中沈郎君臂膀心腹;此次来;便是给我们送甲兵的。”叶畅泰然自若地道:“过会儿他便启程;去桃花浦取甲兵;少则三天;多则五日;便可归来。”
南霁云这才恍然大悟;原来是沈溪派来的
沈溪之父乃大门艺;为渤海王子;只因与兄长反目;逃归大唐;而且曾经督军欲征渤海;在辽东藏着几百副甲兵;再正常不过。但一口气拿出一百副甲;也是相当大的气魄了。
“除此之外;沈壮士;还有一事要烦劳你;请你在卑沙城以北广布谣言;就说契丹人欲入辽东”
“呃?”沈同愣了一下;脸色顿时变了;焦急地问道:“叶郎君;此事是真是假?”
“不论是真是假;你先散布出去再说。”叶畅笑道。
契丹人欲入辽东;那么整个辽东的局势必然发生大变;渤海国绝对不会坐视;而大唐之兵也肯定随之而来。那样的话;卑沙城等辽东诸城;必然倍感压力;群议纷纷中;原本就不是集权的各部各怀心思;这样卑沙城很难集中力量来进行南征。甚至可以这样说;原本卑沙城能调动各部凑齐四五千兵马的;如今最多只能派出一半。
想明白这一点之后;沈同点了点头:“诺”
“事不宜迟;我便不在此耽搁沈壮士歇息;船我已经安排好;总得赶在大海封冻之前将兵甲运来。”
“诺”
连应了两声;自有人带着沈同离开;叶畅这时神情才肃然;顿了一顿之后又问:“过冬之事可曾安排好了。”
“啊呀……”南霁云有些尴尬;这些时日他的注意力都集中在防备卑沙城的袭击上;民政方面;关心得并不多。
叶畅一笑摇头:“罢了罢了;此事我去问叶安。”
都里镇如今冷清了许多;一来是天色寒冷商旅不行;二来则是有关要与卑沙城开战的消息;传得沸沸扬扬。
分得永业田的都里汉人;自然是不愿意再回到过去;希望旅顺能够支撑下来;可是他们一对比双方力量;心中都觉得悬;故此一个个沉寂了许多。与他们相反;随着叶畅击杀高宝晟而不再趾高气昂的高句丽人;现在却活跃起来;一个个窃窃私语;看着汉人时;面色便有些不善。
此也在所难免;叶畅虽然颁布“检族令”;归定高句丽人只要上溯五代之内有汉人血亲者;无论是父族还是母族;都可以归化为汉人;但实际上这些高句丽人愿意归化为汉人的并不多。
樊季勇低着头;缩在破衣裳当中;一边瑟瑟发抖;一边穿过巷子。
“啊哟”
穿过巷子时;却不小心被树根绊了一下;他恼怒地踹了一脚树根;咒骂了
当真是喝凉水也塞牙;时运不顺了;连这树根都欺负他;让他摔了一跤。原本就破破烂烂的冬衣;如今更是开了大口子;变成了前后两片。
看着撒了一地的芦絮、布片;樊季勇当真欲哭无泪。
这件冬衣是他冬日御寒的唯一衣裳;家中又没有女人;他自己笨手笨脚对付了这么久才缝上的
然后便听得有人讥笑之声:“樊三;看来你的全部家当就这般毁了啊。”
樊季勇向说话人望去;却是一个高句丽人;姓张;名全准。
“张全准;你待如何?”
“要不要我售件冬衣与你啊;转眼可就要结海冰了;若是没有冬衣;你只怕过不完这个冬天吧。”那张全准一边说;一边抱着胳膊走了过来:“也不须你出高价;将你的永业田卖与我;便可以换得了。”
樊季勇顿时变色:“永业田;你这厮好大的狗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