象这柄短刀;就是辽东钢铁坊的产品。那刺客用辽东的产品来刺杀叶畅;若是真被他得手了;必然是莫大的讽刺。
将刀也交给了经手之人;叶畅镇定自若;这才对寿安道:“方才太吵;不曾听得你说什么你别担心;这样个别的刺客根本对我没有什么威胁。”
“虽是如此;你身边也当多些人手;方才万一那几十人全是刺客呢?”寿安不安地道:“不行;我要奏明父皇;要让他多给你一些卫兵”
“还是算了吧;朝廷派来的卫兵;没准就是哪个想要我性命者派来的呢。”叶畅道。
“何以至此?”
“这两年我一直在外忙着;一是确实需要忙;二来也是不愿意看到朝堂上他们的争夺。他们都想拉我过去相助;又都怕我去助了别人…”说到这里;叶畅摇了摇头;声音有些发涩:“我只是想做些实事罢了;却这般难为”
他这是实话;也是假话。
他若留在长安城中;少不得要卷在旋涡里;或者成为别人的棋子;或者充当下棋的人。
这两年朝廷的局面变化极大;自从发觉李隆基有了厌恶之心后;李林甫便变得低调许多;在处理政事上也不如以往用心;平日里就是陪着李隆基歌舞升平。而杨钊则在李隆基的支持下;开始形成了属于他的势力;甚至隐隐与李林甫;已经有争风的迹象。
在这两大势力之外;还游离了不少小势力;这些人当中;有不少都与叶畅关系匪浅。叶畅夹在中间;而且觉得;现在还没有到他做选择的时候;故此躲到工地上来;也是眼不见为净。
听得叶畅如此说;寿安不禁深为同情。
身为李隆基的第二十九女;她对这些政争并不陌生;这些年来冷眼旁观;也见过不少人兴勃亡忽。韦坚、李适之、杨慎矜;这些人能爬上高位;哪个不是久于争斗的。叶畅毕竟还年轻;而且寿安也不希望叶畅将主要精力投入到这无休止的政治旋涡之中。
说话间;两人到了叶畅所说的工棚。这是每个工地附近都会准备好的设施;毕竟成千上万名劳工在此做事;短则要呆七到十天;长则是一个月或二十几日。工棚里有专门管理后勤事务的;多是老人;再派上一些健壮妇人相助;故此热水常备。
没有多久;叶畅洗毕;回到寿安面前。这时再看他;没有脏兮兮的象个泥猴;寿安噗的笑了一声;轻轻说道:“比方才要顺眼多了。”
言虽简;情却长;叶畅看她垂着眼睑;粉颊微红的模样;心里怦怦跳了起来。他原本以为自己两世为人;对这方面会比较淡;却不曾想;当此情此谊真的生出时;却不是两世为人能够削弱分毫的。
“长安城中也要修辙轨了。”为了掩饰自己的情绪;叶畅岔开话题:“估计过些时日;我就要回长安;主持长安辙轨的事情。”
“长安城也修;不是说再过几年;先看看成效?”
“话虽如此;虽然如今还未真正收益;但有眼光的人都看得出来;以后就是列车一响黄金万两;朝廷如何会放过这样的生财之道?而且如今安西都护那边;大食、犬戎轮番挑得诸胡悖乱;若是能将辙轨修到玉门;在粮饷军械上便可以给前线更大的支持。”
“玉门?那边可不好修”
“可不是;不过就是朝廷开修关中路线的借口罢了;真要修到玉门去;也不知道是几十年后的事情了。朝廷嘛;做什么事情;哪怕是收刮民财;也都要准备好一个借口。”
听着叶畅发牢骚;寿安丝毫没有意识到叶畅其实是在指责她父皇李隆基既要搜刮民财;又想要立个好名声;而是抿着嘴又笑了起来。
叶畅却没有说透;其实推动关中修建辙轨;也是他暗中使力的结果。辙轨的技术含量真不算高;故此这两年时间;已经足够他培养出数支施工的核心队伍了。这些人全集中在一条路上;那是浪费;倒不如将之铺开来。
陈留到洛阳的路要修;洛阳到长安的路也要修;若是有可能;还要修别的支线。如今的大唐;在初步体会到辙轨的好处后;便想着将之铺通全国。并不仅仅是为了经济利益;还有政治、军事这两笔账要算。
两人说了会儿话;便见有人来禀报;口供已经拿到了。方才那刺客;并未受人指使;他的身份也没有问题;确实与杨则等人是同乡。他刺杀叶畅;原因便是觉得;他们倾家荡产全是叶畅所致;推广棉花者乃是叶畅;而压下棉花收购价者又是叶畅
“当真是愚不可及”叶畅听完没有什么反应;寿安却忍不住气道:“若是棉价高涨;他们得了收益;会不会将多收的钱送与十一郎你?现在棉价降低;没有了收益;却怪罪到你头上来了”
叶畅一笑:“再审审;那柄刀是谁给他的。他本人或者没有问题;给他刀的人却是绝对有问题”
“是”
寿安有些奇怪:“为何说给他刀的人有问题?”
“这半年来已经不只一次了;有人暗中在鼓动这些失去家当的百姓;将怒火转到我身上来。你只看到辽东百姓敬我;却不知天下有更多的百姓恨我”
叶畅如今的名声确实是不太好;他自己也无意去扭转;否则故意招揽人心;就有某些嫌疑了。但是是谁在暗中鼓动百姓;此事还是要去查一查。
“你与空娘的婚事…究竟是如何打算?”闲话说完之后;寿安终于提到了她最关心的问题。
叶畅略一沉吟;不知如何解释。
寿安待他情真意切不错;但李腾空何尝不是对他一往情深
这两年时间;寿安在辽东呆得多;而李腾空却是在中原;叶畅每到一处;她便会寻时机来相随相伴;两人之间;亦是越发熟悉亲密。最难消受美人恩;空娘夹在李林甫与叶畅之间;她的苦楚;谁人能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