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休要惧他;他有本事擒着我们兄弟再说”阁罗凤冷笑了一声;然后道:“既是如此;我就来个鱼死网破……请贤弟你速速去龙首关;正好那土蕃兵马使论绮里余在我这;你与他同去;只说我欲举国内附;将这田土人口财帛;尽数献与土蕃赞普”
他这决断;让阁陂也目瞪口呆
“兄长;何至于此?”在回过神后;阁陂慌忙道。
“就是如此叶畅小儿既然逼我;我奈何不了他;便让大唐天子为我对付他。你去献土之后;便请论若赞速向其国内请求援军;我不信赤德祖赞能弃这一国之地而不顾只要赤德祖赞来援;哪怕我们守不住太和城;退至龙首关;或者退至剑川;终有杀回来之日。而且不只如此;我会遣人去成都;去长安;去大唐诸地;宣扬他叶畅有意割据云南以图自立;宣扬我本欲降却被他凌迫逼反。唐皇年老多疑;必不容他;定要召他回京”
对阁罗凤来说;这是他两败俱伤的选择;在没有退路的情形下;他自然只有孤注一掷了。
阁陂见他心意已决;想想除此之外;确实再无退敌之策;当下也不休息;径直去寻论绮里余。论绮里余逢此大败;身边仅剩余十余兵士;原本极是担忧;唯恐被南诏送给唐人;又恐回去无法向论若赞和土蕃赞普交待;可听完阁陂所说的阁罗凤的打算之后;他兴奋地跳了起来。
战场上的失败虽然会被责罚;可是若得到阁罗凤献国;他这个经办人也少不得一份大功劳;足以将功补过了。
他心中也急;当下连夜出发;次日上午;便抵达了洱海西北处的犬戎军营。一到此处;论绮里余的兴奋便失了大半:原本人声鼎沸的大营;如今空空落落的;便是有些声音;不是伤兵濒死的哀嚎;便是因为惨败而半疯的犬戎之哭喊。一股凄凉气息;笼罩在整个军营之中。
他们才到门口;突然听得一阵哭声和求饶声;紧接着;便见百余个蛮人被绑着推到了营门前;一人一刀被了结掉;脑袋亦给砍下来挂起。论绮里余仔细一瞧;认出这些蛮人正是投靠他们的“浪人”;不由大惊;拉着一人问道:“这是为何?”
“御史有令;此等异族;心怀不诡;暗中与唐人勾结;故此杀之”
“这怎么可能;他们迁到剑川都十几二十年;怎么会暗中与唐人勾结……”论绮里余失声叫道:“你们且住手;待我去见过御史再说”
那些侥幸没有被砍掉脑袋的“浪人”;顿时一个个喊着论绮里余;请他为自己求情。论绮里余带着阁陂匆匆进了大营;听得论若赞正在下令收拾东西准备拔营;他惊道:“御史;这是为何?”
论若赞回过头来;一眼看到阁陂;眼睛顿时红了:“你这妖僧;来得正好;来人;拖出去砍了”
左右顿时拥上;将阁陂扭住;便向营外拖去。论绮里余惊道:“不可;不可;御史;不可啊”
“若不是这妖僧用妖法迷惑了我们;我们如何会去夜袭唐军;如何会吃这样一个大亏”论若赞道:“他来了正好;省得我杀入龙首关中去寻他了;兵马使;你为何要维护他”
“我方败阵;乃是唐人狡诈;非阁陂师之过”论绮里余苦劝道:“御史;阁陂师此次来;是奉南诏王之命献土纳国的;不可杀啊”
“献土纳国?上回他来;哄骗了我们;又遣那些越析诏的奸细诱我们上当;我损伤了两万人;两万人啊”论若赞正狂怒间;戟指阁陂:“这些南蛮子;都是骗子、无赖与恶棍;休要相信他们;对他们最好的方法;就是一刀了事
阁陂面如土色;此前他装神弄鬼;倒还能摆一摆高僧法师的架子;现在却瘫在地;只能叩首哀求:“不于我事;不于我事;不是我们不尽心;实是唐军太狡猾;谁知道越析诏等遗民;竟然与唐军勾搭上了?”
他苦苦哀求;那边论绮里余也抱住欲拔刀亲手斩他的论若赞;示意卫兵先将他带出去;然后对论若赞道:“御史;此次败仗;若我们就这般回去;如何能向赞普交差;如何能令论逋掣甫(政务九大臣)不削夺御史权柄?”
论若赞闻言心中一动;那怒气渐渐平息了。
“御史;唯一计策;就是取南诏献给赞普;得了南诏一国之土地、人口和财富;赞普与论逋掣甫才不会追究我们损兵折将之事啊”
思忖了好一会儿;论若赞点了点头:“你说的有道理。”
“既是如此;我们还需要蛮人奔走使用;外头的蛮人;暂时不杀他们吧;他们投靠我们已经十余年;不可能与唐国勾结;真正与唐国勾结的;是后来投靠的那些家伙……”
说到这里;论若赞与论绮里余突然对望一眼;两人同时大叫:“不好”
“那些家伙……派了人去剑川”
“他们手中还有我的命令”
“他们根本不是为了别的事情;而是为了……是为了……”
两人眼睛瞪得越来越大;面色也越来越难看。最初时他们只当越析诏将所谓老弱送至剑川;乃是安他们心之举;现在仔细想来;难道真只有如此么?
铁桥城
这些人的目标很明显;乃是犬戎进出云南的关隘;铁桥城
想到这里;两人几乎魂飞魄散
若当真如此;叶畅这一次包括河东州的火攻、破南诏蛮兵都是只是幌子;都只是为了隐瞒他真正的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