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在这里歇息会儿;等夫人醒来。”叶畅也轻声回应。
没有多久;一个二十出头的年青人到了这边;将一张纸递了过来:“郎君;这边有些人求见。”
“他们倒是消息灵通……都不见。”叶畅摆了摆手;没有接那纸。
那年青人应了一声;转身便去处理这些事情。年青人姓栗;名援;是天宝十二年从旅顺书院结业的;在旅顺做了一年半后;调到叶畅身边;为叶畅文吏;实际上就是秘书。
自从天宝十一载的那第一次算学大试之后;旅顺书院的名声就传了出去;有意研习算学的人;纷纷到此求学;甚至连日本、新罗;都派出了留学生。对这些留学生;叶畅并不拒绝——他一点都不怕给日本、新罗培养人才;因为当这些留学生毕业之时;他们未必愿意离开各方面条件和学术氛围都宽松得多的辽东。
如今旅顺书院在校学生的总数已经超过了一千人;这是在刨去六年义务教育之后升入书院的学生数量;若将整个辽东的学生总数加起来;足有三万余人。这还是限于师资不足;否则的话;叶畅要将所有的适龄人口;都纳入义务教育中来。
休息了一会儿;叶畅突然听得外头有喧闹声;似乎是谁在大声呼喊他的名字。他皱起了眉;看了李腾空一眼;那喊声越来越近;到了十余丈外;终于被叶畅的护卫拦了下来。
不过这距离;足以把睡得很浅的李腾空惊醒了。
“郎君……这是到了哪儿了?”李腾空翻身起来;紧紧抓住叶畅的手问道
“到东牟了;你要不要再休息一会儿?”
“不……不了;为了妾身家事;已经耽搁了郎君正事。”
“没有什么耽搁的;这一次回辽东后;我有意辞官了。”叶畅说道:“我也该好生在家里陪你……”
“叶畅;是我;叶畅;还记得故人王元宝否”
他正与李腾空情意绵绵地说话;却听得那惊扰了他的声音又声嘶力竭地喊了起来;叶畅目光转冷:王元宝这个名字;他当然还记得;虽然当初球市的旧怨早已了结;可这并不意味着;叶畅就想见到这个老头儿了。
“怎么回事?”叶畅向外问道。
“这老贼就是求见者之一;他倒是厉害;车站的护卫没有拦住他;是我们的人把他拦在外边。”栗援也有些佩服:“看他年纪;竟然还有这等本领”
王元宝的年纪已经超过七十了吧;竟然还能灵活地突破车站护卫的阻拦;直到来到叶畅亲卫面前才被拦住。叶畅不想理睬他;但是他身侧已经坐正了的李腾空柔声道:“当初王元宝的女儿;与妾身也略有交往;王元宝绝非不知轻重之辈;他如此急着求见;想来是有什么重要的事情。”
这是叶畅最喜欢李腾空的一点;她性子虽是不喜权势;但为人却聪明冷静;有的时候;叶畅会受情绪左右;而李腾空则总能在旁用最合适的方法劝他。
“好吧;看在夫人的面子上;我就见他一见;夫人在这休息一会儿;我让人备好车;咱们过会儿就直接去码头。栗援;今天时光不早;你在码头处安排了我们住宿么?”
“郎君放心;都有安排。”
叶畅出了车;远远看到王元宝的模样;不禁愣了一下。
有许多年没有见过王元宝了;在叶畅的印象之中;王元宝身宽体胖;乃是最明显的富家翁体态。但现在的王元宝;却瘦得只有以前的一半;整个人也显得极为苍老。
尽管他努力维持着体面;可是身上的衣裳、脸上的皱纹;都证明这些年他过得非常不好。
“王翁唤我;不知有何事?”叶畅徐徐问道。
哪怕王元宝再狼狈;叶畅也不会生出多少同情之心;这毕竟是曾经给自己找过极大麻烦的敌人;失败了的敌人;仍然是敌人;除非对方心甘情愿臣服。
王元宝吸了口气;他知道自己已经走到了人生的终点;这最后几年时间里能给子孙留下什么;就看今天了。
“我有一些海外奇珍要献与叶公。”他上前了两步;却被叶畅的卫士拦住;只能在十余丈外焦急地说道:“还请叶公拨冗召见”
“海外奇珍?”叶畅愣了愣:“莫非你寻着了傲来国了?”
“傲来国不过是叶公诳语罢了;玻璃器必是叶公改进琉璃工艺而成。”王元宝盯着叶畅道。
叶畅面不改色;只是淡淡笑道:“若没有傲来国;那你所说海外奇珍自何而来?”
“耶婆提国”王元宝道。
这个国家;叶畅从来没有听说过;不过听起来;有些象是东南亚一带的小国。对于东南亚一带的物产;叶畅并不太放在心上;如今大唐的航海业突飞猛进;海权与海洋财富的观念开始为人所接受;这等情形之下;东南亚那边纳入华夏范围;只是一个时间问题。
“不知何等奇珍;让王翁如此重视。”叶畅缓缓道:“不过;叶某如今冗务繁杂;对王翁的奇珍;实在是没有兴趣;王翁请自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