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因为他怕了你与娘娘;是因为圣人更何况;他若真心待你们好;岂有不知独孤明与我们杨家的仇怨?如今连天子都看独孤时不上眼;他却与独孤明走得甚近;独孤明依着他;可谓日进斗金”
对于虢国夫人来说;驸马独孤明确实是大仇;当初为在香雪海争位;她曾被驸马府家人打出门外;当真是奇耻大辱。而事后曾经想将独孤明之女充为公主;远嫁契丹或者奚;结果却因为叶畅的边策论和数首诗而作罢。这口气;在她看来;是一直没有出尽的。
她虽然有几分眼光与果决;却没有多少远见与智慧;被杨国忠一提旧恨;当下翻了一个白眼;张开双臂;杨国忠立刻上前将衣裳披在她身上。
“我有什么好处?”她直截了当地问道:“休要拿些小恩小惠来糊弄我;叶十一的家底我清楚;别的不说;那玻璃作坊、座钟作坊;都瞒不过我”
岂止瞒不过她;玻璃、座钟;乃是安东商会主要经营的奢侈品;以前大伙只道玻璃来自于什么“傲来国”;如今则大多数人都知道;所谓傲来国乃是叶畅编出来自保的借口;这玻璃应当是他改进了琉璃的配方与技艺而得。
“二姐之意?”
“你还不明白?玻璃作坊与座钟作坊;都得归我”虢国夫人竖着眉:“若不如此;我凭什么去助你;莫非只因为你长着一张小白脸?人家叶十一比你可俊多了;而且比你年轻;身体健壮……”
说到这里;虢国夫人脸色微微泛起红潮;见她这模样;杨国忠暗暗骂了一声:荡妇
虢国夫人提出的条件根本不可能完全照做;杨国忠很清楚;叶畅凭借三大商会;在朝廷之上给形成了一个共同的利益集团;要想攻破这个利益集团;就必须给予他们更多的利益。他将自己的苦处再三向虢国夫人哀求;许与玻璃作坊的三分之一利益;虢国夫人才不理会他的苦衷;站在一面大玻璃镜前左看右看;根本不理会他。
“二姐;不如这样;到时我将玻璃作坊的人手抽一半与二姐;咱们另起炉灶;也做一个玻璃作坊;只说是咱们自己研究出了玻璃的工艺一配方;你看如何?”
实在无奈之下;杨国忠转动脑筋;终于想出一个他自以为两全齐美的法子。虢国夫人听得这个;觉得倒是不错;当下点了点头:“那座钟呢?”
“二姐;圣人那边;总也得有些好处”杨国忠急了:“到时二姐去寻圣人要就是;名正言顺”
“你想将座钟交与圣人?”
“你又不是不知道;圣人对座钟当真是欢喜;自天宝十一载他从叶畅手中得到第一具座钟起;如今宫中已经有三十余座各式座钟;他甚至想再建一处宫苑;专门陈列座钟”杨国忠道:“若非将此作坊、工匠充入宫内;他如何愿意扳倒叶畅?”
“哼……既是如此;就暂依了你;但那成衣制造;却是要归我”
“我将最好的裁缝寻来给你就是”杨国忠按着额头;只觉得自己这位堂妹比起叶畅还难对付。
成衣制造亦是新兴之产业;在棉布的产量飞速增加之后;叶畅进一步推出成衣制造业;按照唐人的体格;列出各种码号的成衣规格;然后依规格制衣。这样制出的衣裳;价格比起自家裁剪要便宜大约三分之一;特别是对于那种需要一定规模统一服饰的人来说;更是方便了不少。象杨家府里的管事、仆役;所着衣裳;都是在成衣作坊里订制。
只不过大多数人家现在还是靠着家中女眷进行裁剪;虢国夫人看中了这个;只是因为她一来喜欢成衣作坊推出的各式新款;二来则是信任叶畅的眼光;觉得叶畅既然敢办这一产业;未来便有前途。
说来也是讽刺;这些想着对付叶畅之人;心中却甚是信任叶畅的眼光与能力;包括杨国忠;虽然对叶畅千百般不服气;却从来不敢说叶畅没有眼光与能力。
杨国忠将这个要求胡乱应了下来;再三催促虢国夫人;虢国夫人却又改了主意:“明日圣人欲排新舞;此时天色已暗;不好入宫;待明日觅机与圣人说——一夜功夫;你都等不得?”
杨国忠有些急了:“安知这一夜叶畅能做出什么事情来”
“那些杂碎商会的事情;你若是做得漂亮;一夜之间他能得出什么东西”虢国夫人哼了声:“要去你自个去;若是要老娘去;就得等明日”
杨国忠无奈;虢国夫人还欲留他作乐;他哪里有这个心思;当下回到自己宅中;窦华此时已经离开;不过却有一个意想不到的人在等候求见。
“吉温?他来做什么;不见;不见”杨国忠看到那名剌;直接扔了出去:“让他滚远些”
吉温这几年与安禄山走得非常进;离杨国忠却疏远了些;杨国忠的探子曾转回来消息;安禄山不只一次说;朝中宰相不得力;非吉温为相不可。杨国忠对叛徒甚为憎恨;只不过现在一要对付叶畅;二要设法换太子;故此还分不出精力来收拾吉温。现在他心中有事;吉温却跑来求见;正好为他所迁怒。
管家捡起名刺;出来见到吉温;甚为傲慢地道:“相公如今甚忙;没有时间见闲杂人等;你回去自便吧。”
吉温面皮狠狠抽了一下;只觉得羞愧难当;而坐在杨家门房处等候传见的其余一些访客;也都诧异地看过来。
“你回去禀报杨公;说我有要事……”吉温道。
“说了不见就是不见;你这人好生无趣”
“住口;狗奴无礼”吉温忍无可忍;厉声道:“事关重大;若是误了杨相事情;你这狗奴性命不保”
杨国忠性子就是飞扬跋扈;他的门房当然也不是什么善男信女;当下嘿然一笑:“把这狗官给叉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