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儿臣不敢;儿臣想坐的……只是应当属于儿臣的位置。”李亨有些怆然:“父皇;这些年来;儿臣战战兢兢如履薄冰;虽然谨慎自持;可是父皇身边;却总有小人奸臣屡进谗言;离间天家父子之情……”
听到李亨这样说;杨国忠心里顿时有些急;他坐正身躯;怒斥道:“殿下此何言也;莫非得了失心疯;方有此目无君父之语?”
太子目光一转;到了杨国忠身上;毫不掩饰自己的厌恶与仇恨:“杨国忠;便是奸佞之辈;父皇用此佞臣;致使国家上有天灾下有兵祸;父皇当斩之以安天下”
杨国忠脸腾的一下就被血色充满了。
他原本不是个城府深的;虽然有些小聪明;却并无大智慧。李亨的异样反应;在他看来;就是临死前的最后疯狂
李隆基让永王坐在原本该是李亨的位置上;这表露出的意图很明显了;李亨也明白这一点;他已经退无可退。自古以来;不曾听说过被废斥的太子能有好下场的;这等情形之下;李亨自然要发作。
但他的发作;却只能让李隆基更为愤怒。或许原本李隆基只是有换太子的意向;因为他的发作;反而变成了决定。
“臣自为官以来;对陛下忠心耿耿;为大唐社稷呕心沥血;不意竟致太子殿下视为奸佞。臣有罪;当受罚;愿请罢臣宰相之职;以安殿下之心。”杨国忠离开自己的位置;拜倒在中间。
这是以退为进;现在这种情形之下;李隆基根本不会准他辞职。
果然;李隆基安慰道:“卿何出此言;卿于大唐之功绩;朕都看在眼中;太子一时糊涂之语;卿勿放在心上。”
“太子乃国本;大唐储君;于系社稷;岂可有糊涂之语”杨国忠听得此语;进言道:“今日原是元旦之时;君臣同乐之际;太子却口出狂悖之语;臣细细想之;以往太子谨慎;今日却这般;当是得了疯癔之症。臣请召御医;为太子诊断”
须得“被精神病”绝非后人首创之借口;杨国忠就打算让李亨“被精神病”。大唐不可能用一个疯子为太子;这也可以给李隆基一个换太子的借口。
杨国忠一边说;一边向着在场诸人暗使眼色;在场诸人中;与杨国忠关系亲近者并不只有一个;这个时候;大伙一齐使力;很有可能就推动李隆基行此事了。
众人当中;最有力者;当属安禄山。
杨国忠正在使劲向安禄山使眼色;然后看到安禄山从位置上站了起来。
两人联手对付叶畅;同时杨国忠也与安禄山在更换太子上达成了默契;这个时候安禄山出来;自然就是依约助他一臂之力。
然而就在这时;听得外边突然响声起来;紧接着;是惨叫声。
李隆基眉头一拧;死死盯着李亨;李亨面上露出的也是惊讶之色;但还带着一丝欢喜。安禄山此时走到杨国忠身边;一脚将杨国忠踹翻;然后厉声道:“来人”
殿中自有武士;他们都愕然相望;然后就听得外边急促脚步之声;十余名禁军闯了进来。
“都休要乱动”安禄山喝道;同时抬起眼;看向李隆基。
李隆基见那些禁军进来;原本是心中一松;可这时与安禄山目光相对;他的心又悬了起来。
安禄山的眼神……不对劲。
“安……安大夫;你这是何意?”杨国忠被安禄山踹翻了一个跟头;此时爬起来;他还没有意识到发生了什么事情;愕然相问。
然后殿中又是惨叫声传来;却是冲入内的那十余名禁军挥刃;将位于殿中的武士砍翻在地。殿中武士此时也反应过来;挥兵刃前去抵挡;可是越来越多的禁军从外进来。
转眼之间;殿内的武士都被砍翻在地。
“陈玄礼陈玄礼何在”李隆基见此情形大惊;怒喝道。
“父皇不必叫唤了;陈玄礼这个时候;十之**已经死了。”李亨脸色恢复了平静:“安大夫;你这是何意?”
“臣看不下去了;这天下社稷;是李家的天下社稷;是天子与太子的天下社稷;几时轮到他杨家人在这里作威作福;甚至欺凌太子?”安禄山又是一脚踹在杨国忠胸前:“此等奸佞;当诛之以安天下军民之心”
杨国忠魂飞魄散;猛然意识到;今日之事;分明是别人早就准备好的
他还在算计着如何更替太子之时;太子就已经与安禄山勾搭好了
他原以为安禄山是他的盟友;却不知道;安禄山真正的盟友是太子
他连滚带爬;逃到李隆基身边;躲在李隆基背后:“陛下救命;陛下救命;太子谋逆;太子与安禄山勾结谋逆了”
李隆基目光在太子和安禄山身上转来转去;轻轻叹了口气。
“太子谋反乎?”他缓缓问道;倒还有几分镇定。
“儿臣不敢;儿臣乃父皇之子;大唐太子;如何敢谋反?”李亨深吸了口气;出来跪倒在地:“儿臣庸碌之人;蒙圣人不弃;立为太子;君恩父恩;加诸一身;儿臣如何会反?”
李隆基听得李亨这样说;绷得紧紧的面皮稍微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