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来只想着水在地面上流,有几人想到将水道架到半空中去!
至于到了竹管虹吸之处,两人更是惊讶,细细问了这虹吸的原理,那钱兄道:“仙人妙法,巧夺天工,使水往高处流,七郎,你治下有此,升迁在望啊。”
“那是县令的功劳。”元公路心中就有些悔,若是早知道此事,自己把揽过来,凭此一物,报为祥瑞,必然可上达天听,让如今的天子青眼相加,飞黄腾达在望!
如今天子李三郎虽然已经开始沉迷酒色怠政不出,但毕竟曾经是一代雄主,对于民生还有几分关注。而这虹渠引水之事,既和民生有关,又能充当祥瑞,报上去邀功讨好,再合适不过。
只不过此事已经落到了县令手中了。
这让元公路对叶畅有些兴致缺缺,他正待下令回家,突然间身后一路,紧接着便看到一队人烟尘滚滚杀将而来,所到之处,那些虹渠被他们尽数破坏!
这一幕让元公路暴怒,若他不在场,此事就是县令的麻烦,可他在场的情形下,这伙人还敢破坏县令报上去邀功的虹渠,岂不让他惹上一身嫌疑?
“在这边,在这边!”人群中有人叫道。
第一卷谁乘星槎破虚空 第21章鬼神之事鬼神决
元公路与钱兄来此时尽是常服,带着的差役也都是青衣小帽的普通人打扮,官袍制服没有穿在身上。因此那群人只当他们是来看奇物的游客,这几天来此的邻近乡里游客不少,也不让人意外。
他们向着叶畅、叶淡便冲了过来,叶淡吓得一个趔趄,径直坐倒在地,他认出这些人,正是小刘村的!
带头的是刘氏的兄长刘杖,也就是折冲府的军官——此际府兵制已经接近崩溃,他这军官便是地方豪强,那些折冲府的兵丁则成了他的仆役打手!而叶淡这几十年中最为忌惮的人物,刘氏的父亲,吴泽陂和小刘村的里正刘逢寅,便在人群中坐镇!
以刘杖为前锋,以刘逢寅为中军主帅,那么前来叫阵的,自然就是刘氏了。只不过刘氏这妇人跑得慢,裹在人群中早就累得气喘吁吁,上气不接下气地好一会儿,才排开众人上前:“你这老不死的,还有小畜牲,总算逮着你们了!”
“见过伯母。”叶畅一脸窘迫无奈地上前行礼。
“哈哈哈哈,你这小畜牲,今日就要了结你的性命!”见他给自己行礼,刘氏顿时觉得一阵快意,在刘氏想来,定是叶畅见情形不妙,现在开始服软认输。可是事到如今,已经不是叶畅服软认输能够解决的了。
她原本只想着三支的田宅,可是现在,她压箱底的金银地契都不见了,最大的嫌疑就是叶畅,因此,她对叶畅可谓恨之入骨,便想着乘这机会,将叶畅彻底除去。
旁边的钱兄老大不乐意,哼了声:“七郎,你治下的百姓,好大的威风,好大的煞气!”
元公路同样觉得面上无光,他这个堂堂县尉在此,这群治下之民却视若无物。他上前一步,咳了一声:“诸位……”
“给我打,打死这小畜牲,凡敢拦者,一律打!”刘氏大叫大嚷:“打死不怕,我爸是里正!”
“幸好你爸不是李刚。”叶畅在心中嘀咕了一句,然后张臂于前,将元公路护住。
眼见着这伙刁民冲来,没有人理会他,元公路原本也慌了,不过叶畅这一拦,元公路反应过来,顿时大怒:“好大的狗胆,刘逢寅,你这狗奴,竟然敢殴打本官?”
他为县尉,自然认得里正刘逢寅,而刘逢寅老眼有些昏花,又不曾想县尉竟然会出现在这里,直到这时,才反应过来,顿时惊叫:“住手,住手!”
“打,打死他们!”
“好大的狗胆!”
众人纷纷叫嚷之下,结果就是除了自己喊的那嗓子外,别人的声音都听不见。刘家在附近积威早久,这一冲上来便是要动手的,好在元公路身边的差役也反应过来,顿时拔出横刀:“反了,反了,你们要杀官造反啊!”
明晃晃的横刀出现在众人面前,这才让小刘村来人冷静下来。然后,刘逢寅跌跌撞撞地排开众人,来到最前,向着元公路一揖到地:“小人里正刘逢寅,拜谒少府老爷!”
唐时以少府代称县尉,刘逢寅这一行礼称呼,原本气焰嚣张的小刘村人,顿时蔫了。
他们险些殴打了县尉!
县尉可是分管户、法,缉奸拿盗,正是他的本业,他们跑来殴打县尉,岂不是老虎嘴上拔胡须,活得不耐烦了?
“你还认得本官乃是少府?”元公路此时的怒气简直要炸开,被这些刁民冲撞还在其次,最重要的是,他在自己的朋友钱兄面前丢了脸面。要知道这位钱兄虽然科举不得意,可是文名却远播,交游也甚是广阔,传了出去,那自己必然要成为官场笑柄!
“少府……少府如何会出现在这里?”刘逢寅此刻浑身发颤,他再仔细瞧了瞧,确认自己没有认错,心中更是狐疑惊惧。
不过他能压制叶淡多年,还是有几分才智的,眼睛一转,便注意到自己女儿恨恨所指的叶畅,顿时有了主意:“启禀老爷,实在是小人缉拿妖人心切,未曾见着老爷大架于此,老爷大人大量,还请宽恕小人!”
他将大帽子向元公路头上一扣,又给了台阶,元公路也知道他这样的里正乃是胥猾之辈,自己公务上许多事情还得他奔走,因此抑住怒火:“妖人?你是说,本官象是妖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