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子您不在府上陪着王妃,怎么到寒舍来了”,汪泉笑着问了一句。
“不知汪大人刚刚将杨一善叫来是有什么事?”。李盛岩等会儿要赶着回去陪王爷、王妃用晚饭,不敢多耽搁,便直接问了。
“还能是什么,还不是乌香案的事。我现在要查清楚,那乌香到底是从什么时候开始进天香阁的。是杨成在的时候就有,还是到李芸姑这才兴起的”。汪泉也不隐瞒。
“杨成不缺那么点银子,他那么聪明的人也不会做出这等傻事”。
“世子,有时候可不是银子的事。没查明之前,我不会下任何定论”。
“那若是杨成真的牵涉其中了,你又该如何,毕竟他人都不在了”。
“自是按照律法来”,汪泉看着李盛岩说地郑重,“罚没其所有家财”。
“杨成当年已经将家财尽数捐了,只留下天香阁和绕余香。你若是真的查出这事与他有什么干戈,便把天香阁收去,绕余香还是给她留着吧”。李盛岩声音又平又硬,“这也是父王的意思”。
第72章你何必自欺欺人
天香阁的案子轰轰烈烈宛如一条火蛇,竟还烧到了水城,据说汪大人从水城又抓了几个人来。
这件大案终于在九月十二这天,开堂公审了。杨一善被差役叫到门口候着,她猜想等会儿或许要传她上堂。她站地靠前倒是比旁人看地清楚。堂上跪着两名女子,从身形和侧脸看其中一个就是李芸姑了,另一个杨一善没认出来。而站在李芸姑边上那位不是旁人,正是她许久未见的魏先行。
有了上回的经验,杨一善猜汪泉的堂审大概就是走过个过场,慢慢将谜底解开。可这回比上次却大有不同,这个过场走地太漫长了。堂上人来人往,换了一波又一波,直到天黑都没能轮到杨一善,倒是叫她白白看了一天的热闹。
杨一善此时已经弄清楚那乌香到底是个什么玩意了。
天香阁有一种隐秘的□□,名叫逍遥散。既可化在茶水、酒水里饮用,也可装在浅碟里点燃吸食烟雾。这类用于调情或是催情的药物,别的妓馆也有。但妓馆常客们却更钟爱天香阁的逍遥散,因为此物食用之后确实如其名一样,逍遥快活。更重要的是,这东西十分有瘾,用了几次以后,后头只要隔断日子不用,就抓肝挠肺地想。
魏先行那次与李芸姑一番云雨之后,回过头来看总觉得不是自己本意。他起初也以为是酒后乱性,可后来他又故意喝醉几次,也并没有什么意乱情迷,精神恍惚之感。他心里认定,那日李芸姑一定是在酒水里头下了什么药物。他十分气愤,恨不得立时找李芸姑对质清楚,可他心里也明白问了也不会有什么结果。经过那么些事,他已经不像从前那般想当然了。
魏先行琢磨了许久,他很想把这事弄个清楚,便干脆舍下颜面同李芸姑虚与委蛇。大概是心里存着怨恨,不论李芸姑如何挑逗,他都没了那一夜的激情。他常常出入天香阁,倒是发现里头大有乾坤。
有一日李芸姑出去会客,迟迟未回。魏先行佯装生气,问红袖她去见了何人。红袖没能说出个所以然来,只叫他稍稍等一等。他本想掉头回去,可刚出门就遇见一名男子。那名男子像个无头苍蝇一样,整个人恍恍惚惚拉着红袖就往屋里去。红袖赶紧吩咐丫鬟,将魏先行送出去。魏先行看了两人一眼,跟着丫鬟下了楼,可趁人不备他又悄悄摸了上去。红袖和那名男子在丙字房,这会儿天还没黑,天香阁里的人不多。魏先行趴在门上听了听,那男子言语混乱,只是一遍遍地说着什么逍遥散。后来那男子的仆人赶了过来,魏先行也只好先离开。他在天香阁的门口等了许久,等那位男子再出来的时候,精神已经好了许多,完全看不见之前的颓废。
“逍遥散?”,魏先行轻轻念了一句,虽然没听过可他直觉这不是什么好物。
后来他出入天香阁更加频繁,渐渐地也能和颜悦色的同李芸姑赏诗论画,李芸姑有时也会同他说一些旧事。慢慢地,两人同外头那些谈情说爱的年轻人也没什么不同,有时魏先行也会温柔地唤她一句芸姑。李芸姑这些年虽不接客,可追捧她的人可不少,长此以往她大约真的觉着自己魅力无限。或许是魏先行叫她想起了许多摸不到的往事,又或许只是为了恶心杨一善,她竟放任自己沉浸在这段虚无缥缈的情感之中。
时日久了,总能寻出些马脚。一日有一位外地的商贾,从红袖那买了一百两的逍遥散,说是带回去食用。这东西贵地很,一百两并没多少。魏先行跟着他,花了二十两从他那买了一些。此后不过两日,魏先行就将李芸姑给告了。告发缘由,是她私卖禁药:乌香。
杨一善听了这么一天,已经知道那乌香危害之大。早在前朝这就是禁药,不过知晓的人却不多,也不知李芸姑哪里得来的门路。
第二日傍晚,才终于轮到杨一善。她被传上堂的时候,这件案子已经断地七七八八了。可李芸姑十分油滑,她把这事全都推给了红袖。不论是买是卖一直都是红袖过的手,她也只在魏先行身上用过一次。且她口口声声称自己一直被蒙在骨里,并不知情。汪泉查了天香阁的账,那些卖乌香得的银两自是不会入明账。李芸姑推说,是红袖自己想挣钱赎身,才走上的歪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