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自然不肯来,甚至于这段时日已经不大出门了,打饰裁衣裳的,都是叫了铺子里的伙计师傅往家来。
实在是没想到瞒得这样好,就连秦连彪都心甘情愿帮她圆谎,身边的丫鬟更是一心向着她,连老太婆这样刁钻都信了她是大家子的出身,哪里知道外头已是风言风语说什么的都有了。
那天不过是看着月色正好,弹了曲《凤求凰》,就被人骂上了门来。
她不知道是哪里走了口风,心里恨得什么似的,却一点法子都没有。
听得这回秦连彪憋了火气要过来吃喜酒,劝了又劝,正在叫丫头试衣裳戴饰的黄阿婆一听也是这话,凭什么给那家做面子去。
秦连彪却是铁了心要去的。
看着旁人家不高兴,他就高兴了。
爱娘心里一凛,这还是头一遭秦连彪这样不把她的话放在心上。
心烦意乱,哪里还有心思理会秦连彪的。
而秦连彪这里更是一大早就装扮好了,瞅着时辰殿了后。
正得意着,方良走了过来,拱手与他打招呼。
秦连彪是认得方良的,只搁在以前,他还自来未将方良看在眼里过,祖宗三代的奴才秧子,自己可是正经良民。
可自打上半年经了事儿,他才知道这世上原来是不以出身论英雄的。而英雄豪杰,又大多始于微末,出身草莽。
方良见他回礼,倒是有些惊诧,不过还是向秦连熊使了个眼色,从他手里接过秦连彪,眼皮子都没动,拉拉杂杂三两句就把他给圈住了。
待到喜宴开席,才上了三道热菜,方良抿着沧酒方才热了个身,秦连彪已是趴下了。
坐了一张桌子的杜大舅、沈大舅几个俱是面面相觑,方良却是啧了一声,这也太不经事儿了。
他还如临大敌一般,哪知就跟两军打仗似的,自己列好了阵仗,正准备擂鼓冲锋,敌人竟溃不成军闻风而逃了。
叫了秦连彪的小厮把他背回车上。
又是热水又是热茶的倒也不慢待,只是等到秦连彪酒醒,还琢磨着找方良谈桩买卖的时候,已是日头偏西,新娘子的花轿都已是轿走到横溪岕了。
当然,这已是后话了。
而话说这头,这边厢方良忙出忙进地安顿好了秦连彪,又回到酒桌上,酒过三巡,一道素炒白芹上了桌。
旁的桌上蹄髈扣肉早已吃的满嘴流油,一壁大赞酒席丰盛一壁吃饭舔碗,对这素菜要么不以为意,要么光了盘子都未多想,可方良这一桌上的俱都是知道底里的,俱是眼睛一亮。
却是知道这一席猪八碗虽然价值不菲,在乡间喜宴中已是算得上顶尖儿的了,可若细论,比起蹄髈扣肉,这道素炒白芹才是真正的硬菜。
一斤五花肉才多少铜子,可这白芹光是大宗往外出货可就得二百钱,还是毛菜的价。
这样说起来,秦家这次的婚宴可真是大手笔,光是这两天待客宴加上喜宴上的这碗白芹,就已是价值不菲了。
你推我让了一番,年纪最长的方良下了筷,只刚要大赞,看着其余几人俱是赞不绝口,方良嚼着嘴里的那点子白芹渣子,却是一皱眉头。
不过很快隐下情绪,又捏着酒盅逗起酒来。(未完待续。)